第37章 有花堪折直须折_佛系女主每天被迫营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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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有花堪折直须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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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明山离青州府城大约六十里左右,王老夫人已经差了人前去安排妥当,准备在寺庙里歇一晚再回府。

  一大清早,马车就从崔府出发,崔氏独自坐了一辆马车,王老夫人叫住孟夷光,“小九跟我一起,路上陪着我说说话。”

  马车在护卫仆役的拥簇下,浩浩荡荡出了城,官道宽敞平坦,马车只轻微晃动。

  车厢角落放着一只红泥小炉,上面放着小巧精致的铜壶,水咕噜噜翻滚开了,孟夷光提起来泡杯了滚烫的茶,放在王老夫人面前的案几上,笑着道:“外祖母,外面天寒,吃杯热茶正好。”

  王老夫人拿起来连吃了几口,神情欣慰,“没曾想还能吃到小九煮的茶,以前我想都不敢想,天高路远,就算是亲得不能再亲的人,一辈子也难见上几面。”

  孟夷光又从匣子里拿出点心摆在案几上,笑着道:“这次走过一回,已算是熟门熟路,以后我经常回来看你,天天煮茶给你喝。”

  王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片刻后突然问道:“你外祖父可有为难你?”

  孟夷光一愣,随即摇了摇头,笑道:“外祖父只是问了问,什么都没说便让我回去了。外祖母,你也知道啦?”

  “你当我七老八十,二房那一家子,这两天那张脸,跟死了亲爹,能当家做主了,可又要在人前扮孝子,要装作伤心。

  悲喜交加,像是患了失心疯一样,我看着都替他们累得慌。”

  孟夷光忍俊不禁,王老夫人年轻时也泼辣,崔氏经常说,孟六娘的性子是都随了她。

  那时崔老太爷走南闯北,常年不着家,家里上有常年卧病在床的婆婆,下面又有才两三岁的崔敬离不得人,守着一份不算小的家产,她不厉害点也守不住。

  “老头子拉下老脸,去求了大儒收他那才高八斗的二儿子为学生,那一房高兴着呢,崔八娘挨打挨得值。”

  王老夫人仍旧面色平和,笑着道:“他高中状元,我还能做做诰命夫人。”

  孟夷光曾听崔氏提起过,崔二的生母是崔老太爷一次外出行商时,救了一个穷秀才,那人无以为报,就把女儿嫁给了他做平妻。

  商人在外做买卖,哪能守得住寂寞,置办了外室,两头大称作平妻,在稍微读了几本书的人家,都要被鄙夷嘲笑,除了不守规矩的皇家,哪有人会这般不要脸。

  穷秀才不要脸,上梁不正下梁歪,她女儿也青出于蓝胜于蓝,仗着自己识得几个字,回到青州时,居然真拿自己当做了平妻,要与王老夫人平起平坐。

  王老夫人二话不说,拿着把刀冲到崔老太爷院子,啪一下将刀拍到他面前,冷笑道:“我没有读过几天书,也没听过能同时娶两房妻子这样的奇事。

  这些都且不去说,我这个要脸面,这些年的辛苦我也不提,就当我瞎了眼。

  更不会闹出去让你没脸,白白让人看笑话,我与我儿,断不能活在这样没脸没皮的家里,你一刀杀了我,再把儿子给我送下来,也省得你左右为难。”

  崔老太爷见她不是一时气话,吓得忙低声下气哄劝,好说歹说,又拿出了大半家产,写进了她的陪嫁里,才将她安抚了下来。

  平妻之事自然也不了了之,那个女人做了妾,嘤嘤哭泣了好久,说是一心系在崔老太爷身上,就是做妾也甘愿。

  她生得弱柳扶风,我见犹怜,一哭起来就是悍匪也能抛下屠刀立地成佛,崔老太爷虽然算是明事理,也挡不住这样的温柔攻势。

  王老夫人自从崔老太爷将人带回来起,就对他冷了心,可想着自己嫁给他之后的辛苦,又有了自己的儿子,怎么甘愿将辛苦的一切拱手送人。

  痛哭了几场之后,她看得很开,还大方的买了个清倌人,送给崔老太爷,让她们两个在后宅斗得你死我活,自己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清净日子。

  崔二出生后,那个女人又开始闹腾,不甘愿自己的儿子是庶子,也不跟清倌人斗了,跑来王老夫人面前挑衅。

  王老夫人警告过她几次,她却仍然不收敛,在崔老太爷出远门时,略施小技安了个□□的名,叫来府里所有下人一起看着,当场将她乱棍打死。

  至此以后,府里众人对王老夫人的惧怕,更甚于崔老太爷,清倌人更是吓破了胆,窝在自己的院子里连头都不敢露。

  可怜崔老太爷回府之后,自己心爱的小妾已化作了累累白骨,他流了几滴泪,也就作罢。

  孟夷光想了想,问道:“外祖母,你恨外祖父吗?”

  王老夫人怔楞住,似在回忆,片刻后道:“年轻时恨,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可那时年景不好,天下不太平,他是家里的顶梁柱,死了我们孤儿寡母也活不下去,就让他活了下来。几十年过去,这些也都淡了。”

  她拍拍孟夷光的手,笑道:“我啊,就想好好活着,活得比他长,虽说冤有头债有主,若那些人蹦跶得惹人厌,我的刀也还锋利着呢。”

  孟夷光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她活得太过通透,拿得起放得下,亦不迁怒他人。

  不然以她的手腕,庶子小妾怎么能活下来,她也不会一味忍让,惹得她烦了,只会一刀毙命。

  “你外祖父,做生意头脑灵光,全大梁也无几人能与之相比,心中有沟壑。可在后宅家事上,跟你祖父提鞋都不配。

  当年与你祖父议亲,他狗屎糊了眼,还想将崔四娘子许配给你阿爹,我什么都没有说,只管随着他去。”

  王老夫人又笑起来,神情愉快至极,“你祖父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拿块破臭布当了金坷垃,什么破烂货都敢塞给你阿爹,差点与他割袍断交。”

  崔四娘只比崔氏小一个月,在生母跟前长大,学了一身的狐媚手段。王老夫人不会去管,更不屑去苛刻打压她。

  崔老太爷被老神仙骂过之后,倒清醒了许多,老老实实给她寻了个忠厚老实的小官之家,她嫁进去后,日子过得还算不错,跟着夫君在任上,已经多年没有回过娘家。

  “小九啊,我已经骂过了你阿娘。”王老夫人见她神色愕然,嗔怪的道:“你瞧瞧你这是什么眼神,你阿娘做得不好,我还不能骂了么?”

  孟夷光十分不解,呐呐问道:“阿娘怎么了?”

  “当年我可是这样待她的?虽说该教的持家理事没少教,可哪样不是依着她的性子?女人一辈子不易,也就在娘家时能过几天顺心日子。

  她却将你养成了心如古井的老太婆,十多岁已是三四十岁的心气,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滋味?”

  孟夷光尴尬至极,崔氏可是遭受了无妄之灾,她干笑道:“外祖母,阿娘也一直宠着我,性情乃是天生,想改也改不了。”

  “你瞧瞧七娘,虽说贺家看不上她,可她这一辈子吃穿不愁,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就算以后会失望伤心,这世上又哪有十全十美之事,难道懂事就不会遇到这些糟心事了?

  你就是太过懂事,你的亲事我且不提,那是皇帝老儿赐下,你也不能抗旨不尊,

  听说那个国师长得比花还好看,你念念不忘也是正理,谁不喜欢花啊草的,可你总不能只盯着一朵花瞧。

  贺琮这朵花不香?大梁还有那么多花,你就不想再多看几朵?退一万步说,你一心掉进了国师那朵花里,你就不能想着怎么将他摘到手?”

  孟夷光睁大眼,片刻后哈哈大笑,老人家真是有趣又睿智,她就是拍马也赶不上。

  她拭去眼角笑出来的泪,认真的道:“外祖母,我试着努力,去摘那朵最香最好看的花儿。”

  王老夫人也笑起来,频频点头道:“这才像话,总算有了点小娘子的模样。”

  祖孙俩一路说说笑笑,四明山已近在眼前,道旁的草丛里,嗖地窜出三个人,紧紧缀在了马车后。

  老胡吓了一大跳,手都已经摸在了刀鞘上,待看清楚时,又放下了手。

  唉,这几人真是,你说你一个国师,怎么尽做出些土匪贼子的事?

  到了山脚,王老夫人与孟夷光下了马车换软轿上山,裴临川眼含笑意,不做声默默跟在了身后。

  孟夷光盯着他头上那根随着他走动,颤巍巍晃动的枯草,忍不住撇开了眼。

  他哪里像朵花了?明明就是根难看的狗尾巴草!

  到了寺庙门口,王老夫人从软轿上下来,见着跟在孟夷光身边打转的裴临川,瞪大眼睛连看了好几眼,见知客僧已迎上来,忙移开视线,笑着与他见礼。

  寒暄之后,又定了讲经时辰,一行人进去客院,王老夫人独居一院,崔氏与孟夷光住一院。

  原本她们都安排了单独的院落,只是崔氏不放心,坚决要与她住一起。

  一进屋子,崔氏就恼怒的道:“你瞧他那傻样,眼巴巴跟在你身后,就算这里是女眷住的院落,我看他也巴不得一起住进来。”

  孟夷光赔笑道:“阿娘,你又不是不知他的性情,跟他置什么气呀,待我见着了再骂他,帮你出出气。”

  崔氏想想也是,顿时泄了气,没好气的道:“他怎么也来了这里,难道你告诉他了我们要来礼佛?”

  孟夷光想着他一直在寻找的东西,情绪顿时低落下来,闷闷的道:“他一直住在庙中。”

  崔氏见她神情恹恹,又后悔自己太过严厉,心疼起她来,忙道:“小九你别难过,都是阿娘乱发脾气,他来又不干你的事。

  快坐下歇息一会,等会吃吃庙里的素斋,以前这里的斋饭远近闻名,不知这么些年有没有变。”

  孟夷光见崔氏自责,又打起精神安慰她,“阿娘,我没有难过,只是早上起得早,有些乏了。”

  她抚了抚肚子,笑道:“你不说斋饭还好,一说起我还真饿了。”

  “那我们先去你外祖母的院子里,陪着她一起用饭。”崔氏说完站起身,与孟夷光一同到了王老夫人的院子里。

  嬷嬷已经提来斋饭,白菜豆腐素鸡,再加一碗白米饭,简单的饭食,清淡适宜可口,孟夷光竟然不知不觉吃光了一碗米饭,菜也吃了个干干净净。

  漱口之后,又吃了几口茶,王老夫人挥手斥退下人,盯着孟夷光笑道:“先前那人可就是国师?”

  孟夷光点点头,“正是他。”

  “我就说,青州何时有这般俊俏后生,原来是国师到了此地。”王老夫人笑起来,啧啧道:“长得真真好看,人说牡丹天姿国色,他这般颜色,比府里的魏紫姚黄还要美上数倍。”

  崔氏哭笑不得,埋怨道:“阿娘,看人哪能只顾着脸的美丑?”

  王老夫人斜睨着她,嘲讽的道:“当年是谁在出嫁前一直惴惴不安,夜里连觉都睡得不安生,生怕孟三郎长得丑?

  再说了,人长得美丑只要不瞎,可是一眼都能看出来,人心美丑,就算你眼招子放得再亮,不到盖棺定论时,谁都看不清楚。”

  崔氏被噎得半死,气得别过脸不语。王老夫人不去理她,又问道:“他来这里,可是为了你而来?”

  孟夷光心里暗自叹气,斟酌着说道:“他来寻空寂大师。外祖母,空寂大师要见我,等会在菩萨面前磕完头,我就不陪你听经了,不敢让大师等。”

  王老夫人听说空寂大师要见她,又惊又喜,一叠声道:“空寂大师也在庙里?我每年都来无数次,捐了不知多少香火银子,却从未能见上一面。

  哎哟,还是我们小九有缘法,一个大钱不用花就能见到大师。”

  孟夷光抿嘴笑,心里却忐忑不安,不知空寂大师见她,究竟是好还是坏。

  吃完茶略微歇息,三人前去大殿磕头上完香,孟夷光走出殿门,裴临川早等在那里,她与崔氏她们打了声招呼,便朝他走了去。

  “总算能跟你说说话。”裴临川眼角眉梢都是喜悦,不停侧头看她,“你用过饭没有?庙里的饭食难以下咽,空寂老和尚却不肯承认。

  说庙里的斋饭出了名的可口,外人想吃还吃不上,花了大价钱做出来的,一定不会难吃。”

  孟夷光跟着他转过大殿,沿着墙脚往后面走去,听着他说个不停,瞪着他道:“你怎么这么多废话?”

  裴临川一愣,垂眸沉思一瞬,委屈的道:“我只跟你说话,连空寂老和尚都不大理会。”

  孟夷光扶额,见他穿过一道小门,往后山方向走去,问道:“我们这是去见空寂大师?”

  “不去见他,我说过要带你去游玩。四明山后山景色最美,空寂老和尚小气,一直关着不让人进来。”他背着手,偏头看着她得意的笑,“我能进来。”

  孟夷光失笑,他也跟着笑,向旁一指,“我就住在那里。”

  她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那边古树参天,院落掩映其中,只露出一小角廊檐。

  “只要起风就松涛阵阵,吵得人睡不着觉。”裴临川满腹牢骚,抱怨道:“这里不要银子,客栈要银子。”

  孟夷光愣住,四明山离府城六十多里,早上她从崔府出来,到了山顶已近午时时分。

  他早上从四明山赶到府城,晚上他离开崔府时城门已关,难道他在府城时为了省银子,不去住客栈却露宿街头?

  她忍不住问道:“你在府城时晚上住在何处?”

  “睡在马车里。”他面色平静,根本不觉得有何不妥,“我要存银子,存很多很多银子。”

  孟夷光眼眶渐渐泛红,她仓惶转过头,努力平息着心里的难过,颤着嗓音道:“你不要再来府城找我,晚上那么冷,怎么能睡在外面,仔细着冻出病来。”

  裴临川神情疑惑,转到她面前仔细觑着她的神色,迟疑的道:“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她静默片刻,终是答道:“是。”

  笑意与喜悦,一点点爬上他的脸,他笑出了声,轻快的道:“我很开心,因为我也会关心你。”

  孟夷光垂下眼帘,叮嘱道:“那你记得了,不要再来。”

  “不行。”裴临川拒绝得同样干脆利落,“我不怕冷。”

  孟夷光想生气,气到一半,见着他清澈透明的眼眸,就再也气不下去,无奈的道:“我让人在离崔府近一些的地方,给你们寻个客栈,晚了就住在那里。”

  裴临川考虑片刻,答应了下来,“这样你就不会再担心。”

  他掏出块黄玉印章,递到她面前,“这个送给你,交换。”

  孟夷光接过来,看着印章底部,又无语至极。

  他居然拿自己的私印来交换,要是被皇帝知道,自己的脑袋估计又要保不住。

  她将印章递到他面前,见他不接,干脆握住他的手,强行塞在他手里。

  “用木簪换已足够。”

  裴临川这才重又开心起来,笑道:“空寂老和尚还有乌木,我再去拿了多做几支给你。”

  孟夷光惆怅不已,空寂大师只怕是要骂死自己了。

  两人沿着山林穿梭,漫山雾气蒸腾,裴临川一路不停的问她:“你冷不冷?地上湿滑,要不要我背你?你累不累......”

  孟夷光只得不厌其烦的回答他,不然他会一直问个不停,一路问答到一座缓坡前,坡上白雾弥漫,像是瑶池仙境。

  “青石道上滑,来,牵着我的手。”裴临川伸出手,被她侧身躲开,提着裙子道:“我自己能走。”

  没走几步,她脚底一滑,差点跌下摔倒,幸得他眼疾手快揽住了她。

  他干脆没有放手,几纵几跃,将她夹在腋下带上了山顶。

  他抚摸着自己砰砰的心跳,喃喃道:“为什么这里跳这么快?”

  孟夷光理着垂下来的发丝,又羞又怒,耳根都红透,转过身佯装四下打量。

  山顶建了一座石亭,原处是一望无垠的大海,亭子的栏杆外,万丈悬崖笔直垂落,底下海浪翻滚,惊涛拍岸。

  她看着巨浪越卷越高,怒吼着冲上崖壁,退下去又再冲上来,波涛汹涌,心里悸动莫名,又豪情万丈。

  裴临川慢慢靠近她,与她并肩站立,将她的手握在了手心,轻声道:“是不是想乘风归去?我也想。”

  她轻轻嗯了一声,他的手心带着薄茧,紧紧牵住她的手,转头看着她,眼里暗流涌动,“我想与你一起乘风归去。”

  孟夷光眼睛渐渐迷茫,她静静矗立,注视着波澜壮阔的海面。

  两人沉默之时,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你们不冷吗?”

  孟夷光忙挣脱他的手,回头看去,一个胖乎乎的和尚,站在亭子口,笑容满面看着他们。

  裴临川恼怒至极,生气的道:“他就是空寂老和尚,讨厌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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