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说话算话_佛系女主每天被迫营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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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说话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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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雨绵绵。

  码头边,仆妇小厮忙着将箱笼搬上船,孟十郎抱着崔氏的腿,哭得透不过气,见她不为所动,干脆松开胖手要往地上打滚,被孟季年眼疾手快揪住,塞进孟七郎怀里,扶着崔氏上船。

  孟夷光摸了摸孟十郎头上的冲天辫,笑眯眯安慰他:“姐姐回来给你带好吃好玩的,快跟七哥回去吧。”

  孟七郎也想哭,他也想去青州,抱着孟十郎看着父母妹妹的船离开码头,在雨雾中渐渐看不清,才怏怏不乐回转身走向马车。

  木屐踩在青石地面上,踢踢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孟七郎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愣在了原地。

  裴临川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在前,阿愚阿垄背着包袱跟在后,三人上了停靠在码头边的一艘官船,很快船离开码头,沿河而下。

  孟十郎嘴里吃着糖,含糊道:“七哥,那是不是国师姐夫?他是去找就九姐姐吗?”

  “他已不是你的姐夫,不许乱叫。”孟七郎纠正他道。

  孟十郎小胖脸皱成一团,学着大人样叹了口气,“我喜欢国师姐夫,他比所有的姐夫们都好。”

  孟七郎将帕子扔到他脸上,用力给他擦着眼泪鼻涕,“休得胡说,你懂个逑。”

  “我就知道.....”

  “哎呀孟小十,你的糖糊了我一身,回去将阿娘给你的银子交出来,赔我衣衫.....”

  兄弟互相打闹着回府,孟夷光一行乘坐的船也顺流而下。

  船上潮湿,郑嬷嬷在角落点了熏笼,捡了小拇指般大小的香料放进去,屋子里暗香萦绕。

  崔氏一进她的船舱,便连连用力闻了闻,大赞道:“这个香真好闻,清淡适宜,海外奇珍铺子又到新货了么?”

  郑嬷嬷顿了下,暗自骂自己昏了头,怎么将裴临川制的香收到了包裹里,又随手点了。

  小心觑着孟夷光的脸色,见她神情淡然,才微微松了口气。

  “阿娘,这是国师亲手合的香,嬷嬷,将香拿过来分一些给阿娘,船上总是有股子水气,点上一些熏熏,除怪味又能提神醒脑。”孟夷光不甚在意的笑道。

  崔氏一愣,见孟夷光毫不避讳,也忙笑道:“船舱里我已点了熏笼与香炉,你阿爹嫌弃气味太浓,呆不住跑去了甲板上,说是要在江里钓鱼,拿去让厨娘熬鱼汤给我们晚上喝。”

  孟夷光听得直发笑,与崔氏说了会话,孟季年就被小厮搀扶着,送回了舱房。

  他晕船吐得一塌糊涂,躺在床上难受得直哆嗦。

  护卫头领老胡上次与老章传了话,他到了别庄之后,与护卫们一起吃了他们寻常吃的饭食,便答应在别庄里做大夫,这次也上船跟去了青州。

  崔氏差人将他请了来,号脉之后见只是晕船,将带的晕船药熬了给孟季年服下,却不管用,没多久后就将药吐得一干二净。

  老章医治跌打损伤在行,对晕船之症实在是无能为力,摊着手道:“没办法,晕船只能好好歇着,晕上几日也就好了。”

  孟夷光与崔氏虽担心得不行,可也无计可施,只得煮了些汤水来,他吐过后再喝一碗,肚子里总能装上一些。

  孟季年一路呕吐,最后连起床都没了力气,要人扶着才能动一动,下人来来回回,擦洗清扫,船舱里还是一股子药味与酸臭气息。

  崔氏与孟夷光都急得不行,见船行到清江县,她干脆让船停在了码头,差人去县城去寻了间客栈,一行人先下船歇息,待他身子好转些再赶路。

  老胡先下船前去请大夫,待孟季年被小厮抬着走到店堂,他抓着着镇上回春堂张大夫的胳膊,也踏进了门内。

  胖胖的中年男人喘着气,举起胳膊用力挣脱他,气急败坏的道:“晕船之症无人能治,服药之后也只能稍微减轻症状,你将我拖来也没用!”

  老胡生气的道:“你是大夫,哪有看都没看病人,便断言无人能治?”

  这时一道清越的声音插了进来,“我能治。”

  “就说啊,无人能治!”大夫愤怒的盯着老胡,这个人跟土匪一样,在药铺内就说不能治,他却将自己强行带了来。

  咦,大夫愣住了,好像那人说的是能治,他不屑冷哼一声,“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倒要见识是谁这么狂妄!”

  店堂内众人也听到了他的话,孟夷光难以置信回头,裴临川头戴斗笠,背着手站在门口,像是江湖游侠儿,面带得意再次道:“我能治。”

  他说完见无人搭话,主动伸出一根手指,“只要一百两银子。”

  “简直不知所谓,我行医多年,还从未见过有方症能治晕船之症,不过是借机骗财,败坏我医者名声。”张大夫愤愤的道。

  裴临川神情疑惑,转头问阿愚,“是要太多了吗?”

  阿愚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小声道:“是太多。”

  “那好,九十两就好。”他爽快的少要了十两银子,看了一眼孟季年道:“你晕得太厉害,寻常大夫治不了,我能。”

  寻常大夫?张大夫气得吹胡子瞪眼,他跳起来指着裴临川喊道:“黄口小儿,你可知我是谁?可敢跟我比试一场?”

  店堂内渐渐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有闲汉起哄道:“哎哟张大夫,你一大把年纪,跟年轻后生比什么?这不是欺负人么?”

  “这后生长得是好看,就是口气忒大,谁知道是不是吹牛的骗子?”

  “要是真能治,张大夫才是没脸.....”

  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争论不休。

  裴临川肃然站立,无视身后的议论,对张大夫置之不理,阿愚上前一步,面无表情说道:“你是谁,这须得回去问你阿娘。不跟你比试,只因你太蠢。”

  看热闹的人哄堂大笑,张大夫行医多年,青河县谁不给他几分薄面,哪受过这般侮辱。

  他脸色一会白一会黑,恨得咬牙切齿,对身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眼神阴冷像是要吃人,却强忍住一言不发。

  裴临川眼含期待,再次问道:“只要九十两,治不治?”

  孟夷光回过神恼怒不已,这里不是京城,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三人虽然厉害,可双拳难敌四手,人又不那么机灵,唉!

  她生气的道:“进院子来。”

  郑嬷嬷上去请,裴临川却不肯动,坚持道:“先要银子。”

  孟夷光怒极,沉下脸走到他面前,厉声道:“进来!”

  裴临川吓得后仰,忙抬手扶住头上的斗笠,闷闷不乐跟在她身后,小声嘀咕:“凶婆娘。”

  随从小厮抬着孟季年,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客院,崔氏忙着指挥丫环婆子将他安置在床上,裴临川取下斗笠交给阿愚,走上前号了脉,神情愉快,“很容易,不过要先给银子。”

  孟夷光无奈,烦躁的道:“给他。”

  郑嬷嬷默不作声,数了九十两银票交到阿愚手上,裴临川不错眼盯着阿愚将银票装好,嘴角上翘,问道:“阿愚,我们统共赚了多少银子?”

  阿愚:“九十两。”

  孟夷光:“......”

  裴临川数完银子,手一伸道:“银针。”

  老章一直凑在最前面,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生怕错过治病时的任何一个动作。

  闻言忙打开药箱,双手递上银针,瞪大双眼看着裴临川手如飞花,几针扎下去,孟季年原本难受得说不出话来,此时长长呼出口气,惬意道:“终于能透口气,好舒服啊......”

  感叹到一半,待他看清面前之人是裴临川,张嘴就骂:“小兔崽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裴临川面色寻常,答道:“给你治病赚银子。”

  孟季年一愣,崔氏见他脸色一变又要骂,忙上前按住他的手,说道:“是国师救了你。”

  他瞄了一眼旁边的孟夷光,又悻悻闭了嘴。

  老章双眼放光,紧紧跟在裴临川身后,见他开好药方,一把抢过看完,蓦地大笑道:“妙,绝妙至极,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呢,先从百会穴......”

  他抬头看向裴临川,可怜巴巴的道:“这个方子我能抄一遍么?”

  “可以。”裴临川答道。

  老章几乎热泪盈眶,不愧为国师,心胸宽广,这么贵重的方子说送人就送人。

  “你抄去亦无用,每人症状不同,须得对症下药。”裴临川语气稀松寻常,“要是你晕船,给我银子我可以给你治。”

  老章霎时呆若木鸡,张大嘴傻了。老胡看不过眼,上前抢过药方,对孟夷光道:“我先去抓药。”

  “上船前吃上一副即可。”裴临川说完戴上斗笠,一言不发往屋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看着孟夷光,眼神中微微带着期盼,“上次你可听见了我的笛声?”

  孟夷光愣住,怔怔点了点头。

  裴临川眼带笑意,“是不是很好听?我从不吹牛。”

  他转身走到她面前,修长的手伸在她面前,轻快的道:“听了笛声,要付银子。”

  孟夷光心中五味杂陈,她定了定神,见屋子里的人都安静看着他们,抬腿往外走,说道:“你跟我来。”

  裴临川沉吟片刻,跟着她到了隔壁客房,定定看着她的脸,问道:“你为什么伤心?”

  “我没有伤心。”她努力掩去眼中的泪意,微笑着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要去找很重要的人,卦象说那人在青州方向。”裴临川神色隐隐得意,“我会赚银子了。”

  孟夷光仓惶转过身,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极力克制住声音中的颤抖,“嗯,你去吧,快离开清江县,先前你得罪了张大夫,要小心些,谨防着他来报复你。”

  “我不怕。”裴临川毫不在意,片刻之后他又道:“你别哭,我不向你讨要银子,那晚的笛声就送给你听。”

  “好,多谢。”

  裴临川静默半晌,抬腿走到她面前,疑惑的打量着她,“你是不是怕那些人?我可以保护你,阿愚阿垄很厉害。”

  “你为什么要保护我?”孟夷光静静的问道。

  裴临川神色茫然,喃喃的道:“我不知道,看着你似曾眼熟,可我不记得你了,你是谁?”

  孟夷光努力笑道:“我是孟家九娘,孟夷光。”

  裴临川脸上困惑散去,嘴角含笑,“好,我认得了你,以后不会再忘。”

  他转身往外走,孟夷光见他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全身力气像是被抽光一般,再也撑不住,伏在案桌上无声流泪。

  孟庆年服了一碗药下去之后,不再呕吐难受,肚子空空,连吃了两大碗饭,才放下筷子抚摸着肚子道:“哎哟,可难受死我,还以为要交待在这里呢。”

  崔氏瞄了一眼孟夷光,她与裴临川出去之后,再回来虽然面色如常,可眼眶微红,看来是哭过了。

  她心里难受不已,却又怕多说话更惹她伤心,温言道:“小九,你阿爹现在已没事,你也累了,回房早些歇着吧。”

  孟夷光点点头,站起身道:“阿爹阿娘你们也早些歇息,我先回房洗簌。”

  崔氏见孟夷光走了,才瞪着孟季年道:“你这一场病,可苦了小九,不是国师在,你还真说不定就一病呜呼了。

  以后见到他别再蹬鼻子上脸,由着性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不是让小九难过么?”

  孟季年长叹一口气,说道:“我何尝不知道,可就是见他不顺眼,凭什么我好好的女儿,要受这些冤枉气,嫁给他吧,不甘心,合离吧,也不甘心。”

  崔氏冷声道:“你不甘心有何用?有本事去找皇上说理去?”

  孟季年紧紧闭上了嘴,神情凝重陷入了沉思。

  深夜里,客栈里的人睡得正香,守在店堂里的伙计,手撑在柜台上也昏昏欲睡。

  突然后院一声惨叫,惊得伙计手肘一滑,脸重重磕在柜台上,他顾不上痛,跌跌撞撞往后院跑。

  住在后院的客人一看就非富即贵,要是在客栈里出了事,别说他一个小伙计,就是东家估摸着都活不成。

  他连滚带爬穿过垂花门,见院子庭院中央,几个泼皮躺在地上,刀棍扔得到处都是,不住的哎哟叫唤。

  阿愚与老胡抱着双臂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地上的泼皮,老胡上前踢了为首的一脚,狠声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泼皮头子小眼睛一翻,还想抵赖,阿愚面无表情,抬脚踩在他手指上,脚下微微用力,喀嚓一声他的手指应声而断。

  老胡吃了一惊,没想到裴临川身边的人,看起来一脸憨厚,却这般狠戾,根本不与人废话。

  泼皮头子痛得直打滚,眼泪鼻涕横流,断断续续的道:“我说....是张大夫让我们来,....偷药方....杀了那个狂妄.....啊!”

  他的话还未说完,阿愚又用力踩断了他另外一只手指,若无其事的对老胡说道:“我走了。”

  老胡神色变了变,他这是气着了要去找张大夫寻仇?

  他忙问道:“要不要我们帮忙?”

  阿愚头也不回的道:“不用,你们守着夫人。”

  夫人?

  老胡愕然片刻,又叹息着摇了摇头,吩咐护卫将泼皮捆了,对吓得瘫倒在地的伙计说道:“天一亮就将他们送官,转告县令大人,要是见到他们虚发无伤出来,当心着他头上的官帽。”

  伙计忙不迭应下,去招呼人来将这些泼皮拖出去,老胡冷眼瞧了一会,才前去孟夷光门前,轻声道:“九娘,人都已经抓了起来,现在已无事。”

  郑嬷嬷打开门,“进来吧,九娘有些话要问你。”

  老胡走上前,见孟夷光穿戴整齐,眉头微皱,看着自己不确定的问道:“刚才可是阿愚也在?”

  “是,晚间我们听到响动,忙跑过去一看,几个泼皮躺在地上,已经被阿愚制服。”

  老胡神色莫名,想了想又说道:“这些泼皮是由张大夫派来,说要偷药方,顺便杀了国师大人。

  阿愚很生气,要前去找张大夫的麻烦,我想派人一起同去,他说不用,要让我们守着你。”

  “我可以保护你。”

  裴临川的话在孟夷光耳边回响,她停顿片刻,说道:“辛苦你们了,前去跟阿爹说一声,让他也放心,再回去歇着吧。”

  “是。”老胡叉手施礼,恭敬的退了下去。

  郑嬷嬷见她累了一整天,眉眼都是疲惫,忙说道:“九娘,时辰还早,再上床睡一会吧。”

  孟夷光揉了揉眉心,上床和衣而卧,迷迷糊糊中,听到窗棂轻轻“叮”一声,像是有石子砸在上面。

  睡在软塌上值夜的郑嬷嬷也被惊醒,忙起身走到窗边,沉声道:“谁?”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是我。”

  郑嬷嬷吃了一惊,裴临川大半夜不歇息,居然跑来偷敲小娘子的窗户。

  她为难的看向过去,见孟夷光已经坐起来,拿火折子点了灯,低声道:“国师在外面。”

  孟夷光嗯了一声,下床走到窗棂边,郑嬷嬷忙将窗推开一半,窗外,裴临川一袭黑色劲装,眼睛闪亮无比。

  他举起手里的狼牙棒,炫耀道:“我很厉害,将他们都打晕了。”

  孟夷光瞪大了眼,惊道:“打晕了谁?”

  “你先前说要来寻仇之人。”裴临川微抬着下巴,傲慢的道:“我去打败了他们。”

  孟夷光默然,他自从习拳脚开始,就喜欢上了打架,想起从前的种种,心中百般滋味复杂难言。

  “我说过要保护你。”裴临川趴在窗棂上,偏头看着她,认真的道:“我说话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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