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月下相逢_佛系女主每天被迫营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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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月下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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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山四季景色各不同,在别庄里眺望山腰,秋日天高云淡,远山含黛,像是云霞泼洒山间,美不胜收,山上的广寒寺钟声悠长,佛音袅袅。

  别庄不算大,她住的院子前后三进,房屋高敞疏朗,东厢房外搭着葡萄架子,上面结着累累葡萄。

  西屋外,银桂开得正盛,无需开窗,丝丝缕缕的香气便钻进屋子,久经不散。

  崔氏与孟季年终是放不下心,在孟夷光到了别庄翌次,一早就坐着马车赶了来,除了几马车的吃穿用度,还带了身手强壮的护卫。

  赵老夫人听说她将厨娘留给了裴临川,更是亲自挑了陪房中手巧又老实可靠的厨娘,连着身契一并让崔氏带给了她。

  孟夷光领着父母在庄子里转了转,他们见下人进度有度,不过短短时日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丝毫不见乱,才微微放下了心,三人歇坐在庭院的葡萄架子下吃茶。

  崔氏不错眼打量着她,怜爱的道:“小九,你可吃了大苦头,阿娘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家里干着急。

  老神仙说,吉人自有天相,你定不会有事。唉,就算最后没事,可一天十二时辰都要你自己熬,晚上我都不敢阖眼,怕有消息,也怕没消息。”

  孟季年插话道:“依着我看,这合离了倒好,省得你有操不完的心。若你觉得形单影只,你七哥说,禁军班值里随处可见俊俏的后生,你要几个他包管替你都寻来。”

  崔氏气得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道:“你闭嘴,哪有这样当爹的,成日净胡说八道,小九你可别听他胡罄。

  男人可三妻四妾,要是女人做下这些事,还不得被人戳断脊梁骨,世道对女子苛刻,为着那么几个臭男人,不值当。”

  孟季年不服气,想反驳又怕再挨崔氏骂,只敢别开头不断撇嘴,看得孟夷光抿嘴直笑。

  她只不过是普通的俗人,只想安稳平淡活着,要挑战这个世间的规矩,她还没那个本事,更没那份闲心。

  崔氏不理会他,叹道:“你祖母她们也很担心你,想着跟我们一起来,又怕七嘴八舌说太多,倒平白惹你伤心。

  眼见中秋节到了,你一人过节也冷清,倒不如回府来,一家人热热闹闹过一个节?”

  孟夷光也打算中秋回孟府,让他们见见也好放心,点点头道:“中秋节前一日我早些回府,住上一晚再回别庄。”

  崔氏见她答应回府,心里总算松了口气,经历这么大的劫难,她看上去只是清减了些,还是这般言笑晏晏,眼底又渐渐湿润。

  她宁愿她的小女儿,能一辈子娇憨不知忧愁,被呵护宠着一辈子。

  孟季年不懂女人的想法,他想得更简单些,本来他就看不惯裴临川,自己娇宠着养大的女儿,被赐婚强行嫁了出去,现今判了合离,倒正和他意。

  她就算一辈子不嫁人,养着她又不是养不起,以后即便他们去了,她还有一堆兄弟子侄呢。

  “小九,这些护卫都是信得过的兄弟,他们身手好,又机灵,这里虽离京城近,到底比不得京城,有他们在,你住在别庄我们也能放心。”

  孟夷光本来就想多加一些护卫,还没有开口他们就先送了来,倒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不由得笑道:“还是阿爹想得周到,我本来就想向你开口,多谢阿爹。”

  孟季年得意的哈哈大笑,“我是你老子,自然是周到无比。”

  他招来护卫头领老胡,孟夷光见他高壮精瘦,年约四十左右,左脚有些跛,沉默不苟言语,眼神锐利,偶尔散发的杀气令人心惊。

  “老胡的脚被冻坏了,没好好治就成了这般模样,这些护卫都是他在战场上的兄弟,身上多多少少都受过伤。”

  孟夷光颔首施礼,笑问道:“老胡可是在北疆从军?”

  老胡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讶然,垂手答道:“是,在北疆军中,不过那已是前朝时的事。”

  “北疆苦寒之地,前线将士尤为不易,你们才是真正的勇士。”

  孟夷光深深颔首,温和的道:“我不懂护卫布防,以后还得劳烦你多费些心,吃穿用度方面,无需跟我客气。

  庄子里的厨房十二时辰不熄火,不用担心当差下来错过了用饭时辰,热汤热饭管饱。”

  老胡有些意外,虽然好的东家亦不少见,可世家大族规矩繁多,一日三餐都有定时,错过了时辰能吃些冷面馒头已算好,想要吃热食,得自己掏银子去厨房添菜。

  孟季年虽然疏朗仗义,他的性子却想不到这么细,倒是看起来温温婉婉的小娘子,能想得这么周全、能体恤到他们这些人的不易。

  对国师府之事他亦有耳闻,思及此他更为谨慎客气,深深叉手施礼,“多谢东家。”

  孟夷光笑道:“你跟阿爹是朋友,算得上我的长辈,叫我九娘就好。

  阿爹说你们身上都有伤,想是当年在北疆落下,做你们这行的,难免受伤,不知你可有相熟擅长治疗跌打损伤的大夫,我想寻一个来专门在别庄看诊。”

  老胡一喜,认真思索后说道:“当年同在军中的老章,是军中的大夫,疗伤手艺了得。

  只性情乖张得罪了上峰,后一气之下离开了军营,现在甜水巷那一带行医,赚几个大钱糊口,要是娘子不嫌弃,我可以替你前去传个话。”

  甜水巷附近都是花楼,老章做的怕是那些花楼娘子的生意,世人听上去腌臜见不得光,孟夷光却不在乎。

  她笑道:“那就有劳你,问他可愿来庄子,以后就在庄子里治病行医,有什么要求,他只管着提出来。”

  老胡喜出望外,忙不迭应下退了出去。

  崔氏在旁边瞧着虽未说话,见老胡出去后,才担忧的道:“又是护卫又是大夫,住在这里太危险,还是回府来住吧。

  哪怕你不愿住在府里,在京城里寻个清净院子也好,住在城里总放心些。”

  孟夷光却有自己的打算,只是现在不宜告知崔氏,免得又让她担心受怕。

  她笑着安慰道:“阿娘,我不过是未雨绸缪,住在庄子里吃穿用度都省了许多,再多养个大夫也花不了几个银子,再说府里备有大夫,总比在外面请大夫来得方便。”

  崔氏一想也是,遂不再反对,孟季年倒是连看了她好几眼,碍着崔氏在,也没有多言。

  说起银子,崔氏想到了海船之事,“你外祖父写了信来,说海船已出海,大致明年秋冬之时便能返航。唉,我已十多年未回过娘家,今年他六十大寿,路途遥远也不能回去给他贺寿。”

  孟夷光心中一动,算了下京城到青州,一半水路一半陆路,就算走走歇歇,也不过一个月左右就能到。

  “阿娘,要是一直操心着家里的事,一辈子都放不开手。

  你看这样可好,铺子田庄你可以交给七哥七嫂看着,十郎要上学堂,将他放到祖母院子去,托她照看些时日,我们干脆在中秋节后去青州,路上一路游玩过去,到了青州正好给外祖父贺寿。

  六姐姐在庐州,离青州不过十日左右的车程,外祖父寿辰之后,我们顺道去看看六姐姐,在庐州过年,待年后再回京城。”

  崔氏眼神一亮,脑子里算计一番,顿时激动无比,兴奋的道:“这么看来青州也不远,正好你也可以出去散散心,我也有几年没有见到你六姐姐,阿蛮生了这么久,我都还未见过他呢。”

  孟六娘夫君虞崇在青州任知州,阿蛮生在青州,怕他年幼舟车劳顿,一直未曾带他回京。

  孟夷光还未曾真正见过孟六娘,心中却早已喜欢上了这个姐姐,在成亲时,她从青州送回了几大车的添妆,信中更是忧心万分,叮嘱又叮嘱,生怕她吃苦受罪。

  孟季年见母女俩谈论得热火朝天,将他撇在了一旁,心里很不是滋味,生气的道:“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坐在旁边,你们就看不到吗?

  青州路途遥远,你们两个女人出远门,没有我在旁护着,谁能放心让你们前去?唉,算了,我就辛苦一场,陪着你们同去吧。”

  “府里就你一个闲人,你哪里来的辛苦?”崔氏斜了他一眼,忍笑道:“不过你既然想一同去青州,我们也就勉强应下,免得你在家白吃白喝还不做事。”

  孟季年听说能出门游玩,当没听见崔氏的奚落,眉开眼笑跟她们说起了各地的风土人情,待用完午饭后,才依依不舍回了京城。

  中秋节京城里热闹熙攘,孟夷光回孟府住了一晚,吃蟹赏月,家人们虽然嘴里不说,眼底却都是掩饰不住的担忧,连孟十郎都乖乖巧巧,在她面前再也不淘气,生怕惹她不开心。

  日次孟夷光用完早饭后,就出城回去别庄,上了马车后,她才长长舒了口气,家人的关心虽然温暖,有时却是难以承受之重。

  孟夷光性情温婉却坚韧,极少在人前哭,遇事时习惯默默忍受,让事情不声不响过去,直至遗忘。

  与裴临川的亲事,开始得荒唐,结束得也令人措手不及,她还来不及反应,就已命悬一剑。

  后来她坐在屋子里,一日一夜之后,又咬牙站了起来,没有哭没有眼泪。

  只是开始晚上难以安睡,差郑嬷嬷去抓了安神药,歇息前喝上一碗,才能睡几个时辰。

  到庄子的路宽敞平顺,马车很快就到了西山脚下,庄稼已泛黄快要成熟,沉甸甸挂在枝头,令人心生喜悦。

  孟夷光干脆卷起了车帘,趴在窗边瞧着外面的秋景。

  郑嬷嬷见前面不远处就是别庄,也不怕被人瞧了去,笑着道:“我觉得城外的风,好似都要比城里的香一些。”

  孟夷光亦跟着笑,京城里人挤人,哪似城外天广地阔。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广寒寺月最为有名,我们用完晚饭,可慢慢散步上山,去见识见识山寺月色。”

  郑嬷嬷也在中秋节来过广寒寺,笑道:“我也只是听人说起过,还未曾亲眼所见,晚上倒能前去一饱眼福。”

  马车缓缓驶向别庄,两人的说话声笑声留了一路,路边的草丛里,裴临川慢慢站起来,将手里的蟋蟀交给阿愚,抬头看了过去,不解问道:“阿愚,她是谁?”

  阿愚垂下头,将蟋蟀装进竹筒里,闷闷的道;“我亦不知。”

  裴临川眉头紧蹙,喃喃道:“我好似见过她,听过她的笑声。”

  阿愚低头不语,裴临川侧头沉思,良久无果之后遂放弃,又蹲下来继续寻蟋蟀。

  广寒寺沿着西山而建,千年古刹香火鼎盛,日间上山的人络绎不绝,到了晚间却人烟稀少,京城恰逢正是节庆热闹的时候,此时上山更是清净。

  孟夷光带着郑嬷嬷与春鹃夏荷,护卫随行拥簇着她们一起上山,沿着蜿蜒的山石小道往上爬,月光洒在山林间,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间静谧,偶有松鼠一闪而过。

  山顶庙宇隐在古树间,从前殿绕到东侧,那里有块突出的巨石,站在石上凭栏远眺,圆月像是挂在头顶,清辉洒满西山,美得不似凡间。

  一行人无人说话,似都怕打破这份美。

  细小的脚步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孟夷光回头看去,百般滋味涌上心头,目光呆滞,怔怔看着肃立在石阶之上的裴临川。

  他未着那身惯常所见的青色深衣,换了身月白宽袍大袖,脸颊仍然清瘦,已无病时的灰败,面如冠玉,声音清越,“你占了我赏月的地方。”

  孟夷光垂下眼帘,转回僵直的头,低声道:“嬷嬷,我们走吧。”

  她脚步匆匆上了石阶,他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脚步不停低头侧身避开,却听他问道:“你要不要听我吹笛?”

  孟夷光愣了下,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只见他嘴角翘起,轻快的道:“只要一百两银子,我的笛声犹如天籁,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她垂下眼帘,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凄惶,问道:“为何要银子?”

  他神色渐渐恍惚,茫然的道:“我要赚银子给人买花戴,可我已不记得那人是谁。”

  孟夷光转回头,努力眨回眼里的泪,淡淡的道:“我没有银子。”

  她说完不再停留,步履匆匆渐渐越来越快,甚至小跑起来,落荒而逃。

  身后,清越的笛声穿透夜色,丝丝绕绕入耳,她喘着气慢下脚步,听着笛声越来越哀怨,如泣如诉,一点点低下去低下去,直至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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