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_苏杳杳沈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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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章

  潮湿阴暗的刑部大牢内,霉气与血腥味交织,滞塞的空气中夹带着一股子糜/烂的腐臭味。斑驳的光从牢顶巴掌大小的漏窗透进来,照在最角落一间牢房中。

  这里是关押死刑犯的地方,暗无天日,进来了就别想出去。

  林都尉盘腿坐在墙角黑暗处的稻草堆上,双手套着两条粗重的黑铁链,他低垂着脑袋,头发散乱于脸侧,任由硕大的老鼠从他膝盖上攀爬过去,也一动不动。

  “咔哒”一声轻响,最外头一层牢门上的锁扣被打开,随着铁链撞击出的响动,甬道内踏起沉闷的脚步声,向着这边走来。

  阳光照不到的甬道石壁上挂着一排油灯,焰火衬着行走间的人影晃动,凉风卷起一道浊气。

  沈恪掩了掩鼻息,声音在狭窄的甬道中回响:“人什么时候没的?”

  刑部尚书张道安陪同在身侧,捏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薄汗,一五一十地禀告:“约莫在半个时辰前,轮值的狱卒交接后例行查看牢房,就,就发现林沛成已经死了。”

  沈恪没有半点意外,抬眼望着幽暗不明的甬道尽头,冷声问道:“张大人觉得,是他杀还是自杀?”

  张道安垂在身侧的手颤了颤,摸不准沈恪是何想法,只能硬着头皮道:“想来是自尽,具体情况王爷请随下官一同去看看,便可分明。”

  逼仄的牢房尽头,随行而来的狱卒重新掌了几盏灯,原本昏暗的光线在瞬间亮如白昼,沈恪静静地看了半晌,伸手在轮椅上轻叩了几下。

  宁远使了个眼色,便有狱卒小跑着上前颤颤巍巍地打开巨大的铜锁:“大人请!”

  铁门后,林沛成端坐着的尸身缓缓显露在光影之中,他抱手交握于怀中,手腕上牵着的铁链早已静止不动,看起来就像是打坐般。

  只是灰黑色的囚服前襟已被鲜血浸透,稍加凝固后变得污秽不堪。

  浓重的血腥味在开门的瞬间涌出,宁远缓步入内,握住手中长剑,用剑鞘挑起他已经有些僵硬的头颅。

  灯下,是林沛成死灰色的脸和钉进脖子的半截筷子。顺着大片的血迹往下看,在他交握的手掌正中,发现了筷头大小的印记。

  “没有挣扎和打斗的痕迹,是自杀。”宁远扬声禀告。早就知道的结果,但戏还是要在外人面前演。

  沈恪蹙了蹙眉,随即对着张道安说:“派人进去看看,可有留下什么东西。”

  发现林沛成死亡后的第一时间,张道安便命人封锁了牢房,连他也不知道林沛成这么做究竟是为何,即便是定了罪,砍头总好过用筷子插.进喉咙,这么死可是要痛苦许久。

  “是。”他挥了挥手,叫了四个狱卒出列,举着火把开始沿着牢房四周细细寻找起来,连稻草掩盖的墙角也不放过。

  不多时,便听到有人惊呼一声,“这里有东西!”

  沈恪半阖着的眼眸倏然睁开,眼角微微上挑,黑曜般的眼瞳投映着跳动的火光,他道:“过去看看。”

  宁棋颔首,上前一步推着沈恪缓缓走入了牢门,正前方,青灰色的墙壁下结着厚厚一层黑痂,也不知是血迹染就还是虫鼠尸身腐烂留下的痕迹,掀开的稻草堆后,有几行扭曲的字。

  是用鲜血所书,刚刚凝结成淡黑色,需得仔细去看,才能分辨出来。

  宁远举着火把凑近,潺动的火焰带出血字内容。

  “苏承业拥兵自重,早有谋逆之心,天不忍奸佞当道,让我于无意中发现,查证之时因显纰漏,被其所觉,此番刺杀实则自导自演,其目的乃……”

  张道安几乎趴到了地上去瞧,字迹模模糊糊看不太清晰,行至目的二字之后便断了,只是在与地面交接处的墙根上画了一个太阳般的图腾,边缘处不太规整平滑,瞧着应当是用指甲生生抠出来的。

  从裕亲王派人找上林沛成开始,沈恪就知道他已是必死无疑,唯一尚存的一丁点利用价值,便是由他的死,借机洗清沈珏身上的嫌疑。

  裕亲王想要保住沈珏,就只能将这件事重新绕回来,不论林沛成最终的验尸结果,是不是畏罪自杀,这个消息一旦放出去,流言便会往不利于苏承业的方向发展。

  “还真是好手段。”沈恪静静地端详那个图腾半晌,指尖在扶手上缓缓摩挲而过:“只是心大了些。”

  沈昀年少登基,自然就有倚老卖老不想权利被削弱老臣存在,他不欲处处被掣肘,就只能提拔官场新俊,加以重用。

  目下朝堂上已在暗中分为两派,武将之中以苏承业为首,鼎力支持着皇帝,他也是皇帝最为信任,也最能倚仗的存在。

  而世家一脉,在铲除了镇国公张昌行等不臣之流后,渐呈弱势,裕亲王此举,只怕是打着一箭双雕的主意。

  苏承业名声一旦受挫,战神威名只会更惹人猜忌,世家一脉必定反扑,死咬着不放,沈珏便可趁势而起。

  “这个太阳是什么意思?”宁双回头望了一眼沈恪,疑惑地挠了挠头。

  林沛成既然留下了,就一定是有含义的。

  沈恪目光未曾移动半分,半晌之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倏然间一震,吩咐道:“去他身上查看,有何异常痕迹。”

  宁双观其面色凝重,大步行至林沛成跟前,提剑将锁链砍断,把人放倒之后一点一点的翻找起来。

  沈恪看着盘缩着腿的林沛成,眉头渐蹙,他若是并非甘愿寻死呢?

  “爷,您来瞧瞧!”

  林沛成交叠在一起的手掌被拉开,掩藏在下的另一只手大张着五指,纵横交错的掌纹间,同样以指甲掐出了两个字,因着已经死亡许久,尸瘢渐渐显露,乃是九和五两个字!

  至尊之数?不对,裕亲王这是想一箭三雕!

  沈恪面色稍变,“备上马车,随我去宫里走一趟。”

  …………

  将军府内,苏清泽看着听完消息后,就陷入呆滞的苏杳杳,从桌上的果盘中摸了一把瓜子出来,放到嘴边磕的咯嘣作响。

  “什么裕亲王,姐你在讲什么啊?”

  苏杳杳依旧没有回神,只恨自己上辈子跟个傻子似的,对朝堂上的事了解的并不多,到了这会完全是两眼一抹黑,行事全凭猜测。

  裕亲王显然是个隐藏的极深的老狐狸,若不然,上辈子她也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听说过。

  “不急,”温言抬手替她倒了一杯茶,将茶杯推到她跟前,缓声道:“喝点水。”

  苏杳杳伸手,将茶杯捧到手里,抬头问几人:“你们觉得裕亲王这个人,怎么样?”

  苏清泽“呸”一声吐掉瓜子壳,低声道:“你说他年纪也那么老了吧,保养的还挺好,红光满面的,看起来就跟沈珏他哥似的。”

  “为什么是沈珏的哥?”苏婉莹小声问。

  “你不觉得他们长得挺像的吗?”苏清泽又咯嘣磕了一个瓜子,“不是说面容,而是那种气质,你懂吧。”

  苏婉莹点头又摇头,“不太懂。”

  “怎么说呢,就比如,你看咱家,虽然我爹有时候不太正经,但外头的人一看就是那种顶天立地的热血好男儿,这种气质直接影响了我姐,她要是穿上男装,我都不带怀疑她性别的。”

  苏清泽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不是我三八啊,虽然外头那位风评挺好的吧,可我就总觉得他的眼神不大对劲。”

  苏杳杳紧了紧手中的杯子,问:“比如?”

  “你们就看我大哥。”

  苏婉莹瞬间低下头,然后用余光瞟过去,温言笑了笑,替两人倒了杯茶。

  “他看人的眼神就不会闪避,就算是生气……哎,不对,我大哥没有生气的时候。”苏清泽灌下一口茶,“堂堂正正的君子,该是这样的,言行一致,眼眸清澈。”

  温言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问:“哦,你觉得我是个君子?”

  “不是吗?”苏清泽疯狂挑眉,以示回敬,“不然我为何拜倒在你的裤腿下。”

  温言勾了勾唇角,“不是为了那批袖/箭吗?”

  “我是那样的人吗?”苏清泽拍了拍桌子:“好吧,虽然我就是!但大哥你给了我图纸,不就更能说明你是君子了!”

  苏杳杳听着听着,就感觉不对了,她脑子里有一个可怕的想法涌现出来,如果是真的,那些盘根错节的疑点,乱成一团麻的线索,就能寻找到一个突破口,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同时,敬太妃趁夜色遮掩,乔装到裕亲王府中,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娘啊,我好想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飘着,乌云不散,黑沉沉积压在空中,好像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了晦暗不明的光线里。

  凝霜院外的金桂已经挂了果,黑紫色的果子被风雨摇落了一地,光影稍暗,匆匆行来的脚步毫不留情地踩了上去。

  “温先生,您在里头吗?”敲门声响,有人在门口低声问道。

  几人对视了一眼,苏杳杳正了正神,开口道:“进来说话。”

  门缓缓被推开,涌进来的风吹得屋内珠帘晃动,晃荡出冰冷的光,她目光一凝,看到了满身是雨的宁双。

  “见过王妃,见过温先生。”

  温言抿了一口茶,语气淡然:“何事寻我?”

  宁双来得急,一路紧赶慢赶半点时间也不敢耽搁,喘着粗气道:“齐王殿下请温先生进宫一趟。”

  苏杳杳心里咯噔一声,一把捏紧了掌心,“怎么回事?”

  宁双视线扫过房间内的几人,终于在苏杳杳忐忑的目光下开口。

  “太后娘娘晕了过去,群医束手无策查不出缘由,消息已被封锁,还望温先生能出手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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