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输赢_佛系女主每天被迫营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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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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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子里。

  日光如往日一样灿烂,到了傍晚时分才不舍西斜,庭院里草木扶疏花香袭人,空气中流淌着蜜的甜香,新鲜出炉点心的香气,各种气味交织在一起,连天上的云彩都驻足流连,不愿意离开。

  亭子里摆放着红泥小炉,铜壶里咕嘟嘟煮着茶,烫了壶香雪酒,加了细细的姜丝与糖块进去,喝在嘴里微甜,又带着淡淡的辣味。

  湖里新捞起来的螃蟹,膏腴肥美,孟夷光连吃了两只,用菊花水洗了手,满足长叹:“吃蟹一定要配黄酒,秋日里也一定要吃蟹,不然总觉着辜负了上好秋光。”

  裴临川不喝酒,陪着她喝桂花蜜水,本来不喜吃蟹,也陪着她吃了两只,闻言轻笑:“有你陪着,不会辜负。”

  一壶酒喝完,孟夷光已有微微的醉意,她脸颊粉红霏霏,双眼明亮如天上的星星,不时咕咕偷笑。

  旁边还摆着几坛酒,她却没有再开,以前说愿意把每一天都当做生命最后一天过,可事到临到头时,她还是做不到,清醒又克制。

  万一,万一这不是最后一天呢?

  再喝就会彻底醉倒,她要是不能好好看着他走,这才算是生命最后的遗憾吧?

  就如裴临川,他不喝酒,他说:“我喝一点就会醉,醉了不能很好的看清你。”

  他已知晓先生来了京城,所有的事情已经不受控,无法预知这场混乱中的艰险。

  孟夷光说,这就是一场豪赌,落子无悔,他们都不后悔。

  庄子里只剩下护卫与粗使丫环婆子,如今他们不需丫环伺候,责令她们安安分分呆在下人屋子里,只要不出来乱跑,也无人会与她们为难。

  先生身边的灰衣人突然神出鬼没出现在亭子边,默不作声看着他们。

  孟夷光与裴临川皆神色平静,他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微笑着道:“我该进宫了。”

  孟夷光点头微笑:“好。”

  他继续道:“阿愚阿垄留给你。”

  孟夷光笑着摇摇头,“不,你带进宫去,因为我还要在这里等你回来,今年新渍的桂花蜜还未吃上呢。”

  裴临川也不拒绝,答道:“好。”

  他果断而干脆的起身离开,灰衣人沉默跟上。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

  起居殿内,灯火通明。

  皇上早些时候醒来过,见到先生在,他又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皇后枯坐在旁,见先生喝完茶,欲言又止嘴唇张了张,好半晌才问出了口:“先生,我儿他......”

  先生放下茶杯,语气平平,“你儿无事,他是大梁命定的太子。”

  皇后长长的舒了口气,原本愁眉不展的人瞬间鲜活起来,她深深施礼:“多谢先生。”

  先生不喜屋内有旁人,将内侍们都赶了出去,连哭着来探病的太后都未让她进来,只随手留下了皇后使唤,他指了指案几上的药碗说道:“你去伺候他服药。”

  皇后垂下眼眸,低声应是,起身走到案几边端起药碗,用手试了试温热,见不冷不热才走到床前。

  皇上蓦然睁开了眼睛,他的嘴角仍有些歪斜,只是没再流涎水,说话也利索了许多,目光向身下扫去,沙哑着声音道:“我的......”

  皇后掩去心里的厌弃,转头看向先生,他随口道:“你已经有了儿子,留着亦无多大用处。”

  皇上呆愣住,好一阵才明白先生话里的意思,绝望如黑云兜头罩下,喉咙嚎叫呜咽哀鸣。

  他是至高无上的天子,龙精虎猛,现今却如宫内最低贱的阉人一样,彻骨的恨意让他全身都哆嗦,声音像是从地狱里爬出般阴狠。

  “贱人,给我杀掉那个贱人,诛她九族,连着她生的贱种给我一起挫骨扬灰!”

  皇后心中升起说不出的畅快,她简直想大笑,忙垂下头硬生生的憋住,一时神情古怪至极,低声应了声是。

  先生对于皇上想杀谁没有兴趣,只一直望着门口。

  皇后捧着手里的药碗,见里面的药已经微凉,却懒得去换,忍着喜意道:“皇上,先喝药吧。”

  皇上眼神似冷箭,眼里闪过狠毒,紧紧盯着皇后。

  这个贱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生的儿子不会教,出去四处惹祸,将皇家脸面丢得一干二净。不是她教不好太子,自己怎么会被气得中风,让张贤妃那个贱人有可乘之机。

  贱种,满门的贱种,太子也就算了,你们徐家上下满门,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皇后后背阵阵发寒。

  他们夫妻多年,她太过熟悉他的眼神,他会杀了自己。

  她端着药碗的手轻轻颤抖,喉咙发紧,左右手将药碗倒来倒去,用尽全力才勉力克制住,拿起汤匙舀了药递到皇上嘴边。

  他狠狠盯着药,像是见着杀父仇人般,良久之后终是张开了嘴,吃到嘴里却又吐了出来,骂道:“找死,这么冷的药也敢呈上来,蠢货,徐家人都是蠢货!”

  皇后浑身簌簌发抖,面无血色,站起身哽咽着说道:“我重新再去熬一碗过来。”

  起居殿外,李全耷拉着脑袋守在暗处,他见到皇后出来,忙上前接过药碗。

  “将药热一热吧。”皇后淡声吩咐。

  李全愣了下,恭敬应了声是。

  皇后站在屋廊下,仰望着挂在天上半圆的月亮,清辉洒在层层殿宇间,影影绰绰像是鬼影在晃动。

  记得从前住在乡下,最喜欢的就是中秋节,秋收过后卖了粮食,手头也不那么紧,家里会蒸枣糕,熬糖,从山里捡板栗,核桃,各色梨儿果子。

  晚上拜月,头顶上的月亮,挂在广袤无际的天上,照着小院里的欢声笑语,幸福得像是不真实的梦。

  成亲后,成亲后

  皇后的眼睛渐渐湿润,她拿出帕子按了按眼角,深深呼出口气,袖着手,摩挲着里面的纸包,又挺了挺脊背,转身走回了殿内。

  先生一直等着的人,终于踏着一地月色,缓缓来到了他的视线内。

  “先生。”裴临川一如寻常,俯身优雅施礼。

  “你们输了。”先生带着难得的笑意,指了指软塌,说道:“坐吧。”

  裴临川面色平静,在软塌上坐下,微微一笑,“未必。”

  先生也不反对,像是话家常般说道:“我早就说过,天命难违,你们总是要做无谓反抗,生死荣华富贵皆是天命,早有定数。”

  李全热好药,大气都不敢出,躬身悄无声息将药送到皇后跟前,又蹑手蹑脚退了出去。

  裴临川看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提壶倒了杯茶,凑在嘴边吃了一口,才笑道:“那是你认为的天命,我从来都没承认过。”

  先生沉下脸,怒瞪着他:“你自从乱了心智之后,就愚蠢不堪,孺子不可教也!”

  裴临川侧了侧身,伸手提壶倒茶,宽大的袖袍垂下来,投下一片阴影。

  “先生,愚蠢的,是你选择的人,最开始你就大错特错,相信这些无稽之谈。家国天下岂能由天命来定,你置天下苍生于何地?”

  先生眼里火气更重,怒瞪着他道:“你!”

  裴临川咄咄逼人,拔高声音道:“民贵君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先生学识渊博,连三岁稚儿能明白的道理,却从未读懂过。

  九娘曾跟我说过一句非常有意思的话,她说就算是一头猪,只要风够大,也能被吹上天。你选的天命之人,他们蠢笨如猪,是我呕心沥血一心辅佐,是前朝皇帝昏庸无能,是天下百姓没了活路,他们才能成为被吹上天的那头猪。”

  他的声音清越激昂,在殿内回荡,越说越激动,蹭一下站起身,在屋内走来走去,铿将有力的道:“你的一切不过是你的臆想,刮风下雨,天狗吃月,是再也普通不过的天象,又有何神秘可言。”

  先生目光跟随着他动来动去,眼冒金星,捂着胸口气得胡须都在抖动,大喝道:“放肆!你们输了便是输了,死到临头还敢狡辩。”

  裴临川突然停下脚步,神色慢慢淡下来,轻声道:“先生,你输了。最最神秘的,还是人性。”

  先生怔楞住,突地脸色巨变,如弹弓般飞扑向皇上床边,伸手一拂,皇后“砰”一下砸在青石地面上。

  她挣扎了几下没有爬起来,干脆放弃躺在地上,状若疯狂哈哈大笑,“你早就该死了,你死了我儿就是大梁天子,死阉狗,先生说得对,要你那孽根又有何用!”

  皇上卷缩成一团,嘴角溢出乌黑血渍,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先生喉咙腥甜,“噗”一口鲜血喷出来,身子晃动站立不稳,难以置信喃喃的道:“输了?我输了?”

  他眼神散乱,像是疯子般,不断的在殿内埋头奔走,重复着自己的话:“我输了?我怎么会输呢?”

  裴临川听着外面沉闷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声音轻快,飞身往外扑去,“你输啦,我要走了,我们不会死。”

  先生双手抱头,嘴里叽里咕噜时哭时笑,拔腿往外飞奔,灰衣人紧紧跟在身后,转瞬间消失不见踪影。

  “护驾,护驾!”徐侯爷高亢的声音穿透夜空,跳着脚不断高呼,王相气急败坏跟在他身后,嘶声力竭的道:“皇上有令,国师联合孟相谋反,快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杀啊!”徐侯爷又跟着扯着嗓子嚎叫,他身后提着刀枪的京畿营大军,齐齐涌向裴临川,他双手快如闪电,抢过一把□□,挥舞横扫,兵丁惨叫着倒下,后面的人又补了上来。

  裴临川沉下了脸,这些将士配合有术英勇善战,曾是在他指点下训练出来的精兵。

  看来先生笃定了自己赢定了的事实,先去调了重病,是铁了心要孟夷光的命。他又焦急又心痛,庄子里只怕已危险重重。

  裴临川稳住心神当机立断,寻了个最薄弱之处,猛地冲撞过去,□□翻飞,被他撞出一个小缺口,抓住机会飞身扑出,手臂被刀尖划了一道长口,剧痛袭来,手里的枪差点握不稳掉落在地。

  “国师,你快走。”阿愚阿垄提着长刀杀了进来,与官兵战成一团。

  裴临川微楞,点点头道:“好,拜托你们。”

  王相进到殿内,又跌跌撞撞奔出来,尖声道:“皇上驾崩了,皇上驾崩了,国师狗胆包天谋反弑君,快杀了他!”

  中气十足的喊声压下了王相的尖叫:“皇后毒杀皇上,太子造反啦!”

  老神仙扯着苏相在后,嬷嬷扶着太后在前,身后跟着禁卫侍卫,运足气吼道:“太后在此,还不束手就擒!”

  太后哭得眼睛发肿,不顾一切要往殿内去看皇上,嬷嬷死命拉住她,哭劝道:“娘娘,前面刀剑无眼,反贼心毒,可不会顾人伦,一心要你的命该怎么办啊?”

  王相眼神阴狠,带着不顾一切的癫狂,振臂高呼道:“皇上驾崩,太子监国,反贼孟谦挟持太后,快拿下他们!”

  老神仙戳了戳苏相,低声怒道:“苏老儿,你这时候还装死,你统领禁军,还不快下令禁军侍卫擒住弑君之贼!”

  苏相口干舌燥冷汗直流,仿佛回到了前朝覆灭的那日,他横下心,吼道:“王相太子谋反篡位,罪该万死,太后有令,杀无赦!”

  禁军侍卫听令冲上前,与京畿营大兵厮杀起来。

  裴临川趁机隐身于夜色中,朝宫外狂奔而去,到了宫门口,孟七朗牵着马侯在那里,他接过缰绳飞身上马,两人朝正北门疾驰,贺中郎将等在此处,借着月色远远的瞧见了他们,手一抬下令:“开城门!”

  庄子里的花香,被浓烈的血腥味掩盖,刀剑碰撞厮杀惨叫响彻夜空。

  孟夷光蹲在地上,咬着牙拿干净布巾缠紧护卫胸前的伤口,外面的打杀丝毫不见减缓的迹象,抬过来的护卫越来越多,老章伸手只探了下鼻息,面无表情越过他,又朝下一人走去。

  “伤太重的放弃,只包扎轻伤。”

  老章累得干脆蹲坐在地上,见孟夷光跪在地上,用布巾缠住护卫被齐齐切段的手腕,嘴里苦涩难言,还是挣扎着开了口。

  “你只管包扎你的。”孟夷光头都不抬,神情坚定,“我们不会死!”

  她的话音刚落,一个护卫失声惨叫,腹部被□□刺穿,对方一挑一甩,将他砸在了她脚边。

  护卫终是抵挡不住,京畿营将士杀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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