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_宰辅庭前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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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62章

  桑枝被人的厚颜无耻惊在原地。

  一双耳慢慢涨红起来。

  好在在黑夜中并不明显。

  但夜能视物的楼延钧看清楚了,他不仅看清了人红起的耳,也看清了人蝴蝶般微颤的长睫,还有因被他堵在树中间,咬唇,抬眼之间的羞恼。

  楼延钧眸色暗了暗。

  听见自己的声音又道:“万一安安要找我呢?”

  桑枝白了他一眼,“安安半夜为何要找你?”

  “因为我是他爹。”

  桑枝:“……”

  桑枝不想跟厚颜无耻的人多谈,抬手推了人的胸膛一把,想要离开。

  然而楼延钧不动,桑枝便出不来。

  挥出去的手落下,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树干,手背一声轻疼,磨破了手背。

  桑枝轻嘶了一声,还没来得及撤手看。

  手腕就已经被眼前的人给握捏了过去。

  楼延钧蹙眉:“怎的这么不小心?”

  桑枝刚想说还不是因为你,忽觉手背上一温热。

  颀长高贵的人,低头,温软的唇亲在了她的手背伤处。

  桑枝心头一颤,“别……”

  声音逐渐小去。

  远处的汪瑭没听见声音,正想要往前细看。

  忽然一声怒吼,差点吓破了他的胆。

  “楼延钧!放开我们念念!”不远处,抱着安安的姜译苏宛若发狂野兽,怒气冲冲而来。

  怀里三岁的崽崽被极快的速度逗得拍着手直乐。

  桑枝也吓着了,要收回自己的手。

  然而楼延钧只是皱眉,抬眸凉凉看了眼冲来的姜译苏,依旧没松开人的手。

  姜译苏:“堂堂楼大人,没见到我们念念讨厌你吗!你要脸吗!”

  若不是身上还抱着个团子,姜译苏绝对会扑上去揍人。

  楼延钧:“这是我和夫人的事。”

  姜译苏:“屁!

  汪瑭:“……”

  楼大人??

  汪瑭因听到了过多不得了的东西,而瞠目结舌,脚一恍惚,踢到了个石子。

  桑枝才发现还有另外一个人,脸涨红,讶:“汪兄,你怎么在这里……”

  汪瑭还没从刚才的震撼缓过来,左看又看,只有这两个“粗人”在,“哦,原来是同名同姓。”

  “好大胆子,粗粗一个俗人,你也敢和楼大人同名同……”汪瑭的声音忽哑住。

  月牙从云层中探出了半个脑袋来。

  清冷的光辉,层层在大地铺洒下,也洒在了树影和高墙之上。

  面容冷峻的人,清濯不可觑,身下的粗布衣衫笼罩在黑沉夜色中,只有一张昳丽过分的面在月色中晦暗不明。

  周身的威压更是渗人心肺。

  汪瑭僵硬了好半会。

  一个念头恍过——

  这人该不会是真的宰辅大人吧?

  安安和大舅舅玩玩后,看见了爹爹,已经张开了手要抱抱。

  桑枝本是气楼延钧的无赖,虽然人没有弄疼她,但仍旧没有松开手。

  正会看见儿子竟然是先找楼延钧,而不是自己。

  心里一阵犯酸,于是抬脚,狠狠地踩人了一脚。

  楼延钧:“……”

  虽然不疼,但楼延均望向桑枝的眼,还是有几分不解和迷惑。

  小的被楼延钧抱去后,姜译苏巴不得这父子俩能离得远远。

  他好带着念念走。

  但桑枝踩了楼延钧,得以让自己的手解脱来后,要走,又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儿子。

  安安抱着楼延钧,正玩着人的头发,不亦乐乎。

  桑枝唤了声:“安安。”

  小团子回过头来,甜甜糯糯地喊了声“娘亲”。

  边伸出了胖胖短短的胳膊。

  桑枝笑容展开,伸出手正要接住人,小团子转回头,又咯咯笑。“爹爹”。

  然后便不动了,继续窝在楼延钧怀里。

  桑枝伤心了,瞪向罪魁祸首。

  楼延钧眼底微微含笑,目光温和又直白。

  桑枝被看得耳红,一咬咬唇,转身要走。

  身后儿子可怜巴巴的声音又喊,“娘亲……”

  桑枝一下子便止住了脚,心想着儿子果然不舍得自己,转回头。

  安安扑进桑枝怀里后。

  桑枝抱着儿子,心头的熨帖还没消失。

  就见儿子又扭头看楼延钧,脸上依旧是不舍的表情,喊:“爹爹。”

  桑枝:“……”

  汪瑭困惑了两日。

  粗人阿山怎么可能是宰辅大人,但那日月光下人的神情,那留给他的隐隐的威压,又历历在目。

  汪瑭是不相信的,但面对阿山,还是情不自禁收起了点气焰。

  桑枝和阿山的关系,汪瑭在来的第一天,在汪娘介绍中就知道了。不过刚开始他有恃无恐,并不觉得两人如何,顶多是安安黏了点阿山。

  但自从怀疑阿山可能是宰辅大人后,汪瑭有意识地和桑枝保持点距离了。

  像是忌惮了,特别是当他意图和桑枝拉近点距离后,总能感觉有道灼热的目光,如芒在背。以前知是阿山等人,汪瑭不在意。但现在一旦带入了宰辅大人的身份,汪瑭心里就打颤。

  终有一日,当汪瑭再次帮忙桑枝搬胭脂盒时,听到了人的道谢,后背的发凉感又涌了上来。

  汪瑭一抖,计上心头。

  “桑姑娘,你借用了盈盈的名字,也算是和我有缘分。‘汪兄’地叫,容易让人起了疑心,不如你便换我声兄长吧?”

  桑枝笑:“好,兄长。”

  汪瑭想的是以兄长的名义,不仅能和桑枝姑娘保持联系,还能不让“宰辅大人”记恨上自己。

  一举两得,不愧是他。

  远处。

  姜译苏劈烂了根木柴,抬起的额青筋直出。

  念念都没叫过他兄长,他怎么敢!?

  楼延钧:“……”

  安安最近很爱黏着楼延钧。

  桑枝发现了。

  并且很吃味。

  大概是前几日楼延钧进来抹药的事,让安安习惯了睡前爹爹陪着玩一会。

  自桑枝不让人来后。

  晚上,安安坐在床上,睁着圆溜溜的眼,盯着门口。

  “娘亲,爹爹不来了吗?”

  桑枝只能哄人:“嗯,爹爹晚上有事。安安乖,我们睡觉了。”

  桑枝正要熄灭灯烛,忽听见身后儿子软软可怜的声音。

  “是因为安安不乖了吗?”

  桑枝回头。

  儿子坐在床榻上,仰着一张小脸,黑葡萄的眼亮晶晶地闪烁着泪花。豆大的泪珠,啪嗒眨一下眼,就掉了下来。

  桑枝心头一阵心疼,咬唇。

  “我们安安最乖了,娘亲带你去找爹爹好吗?”

  安安眼睁大,“真的?”

  桑枝笑:“嗯。”

  楼延钧住的是木屋子。

  在院子的最角落。

  此刻,窗户还透着淡淡的烛光。

  桑枝抱着儿子走到门边才有些迟疑。正想着怎么敲门合适,怀中的小团子糯糯一喊,“爹爹!”

  门开了。

  只穿着霜白色中衣的人扶着门,俊美面容上,濯濯的眸扫过两人,微微一笑。

  桑枝的耳在人濯濯的视线中,慢慢烧了起来。

  但奈何儿子吵闹得紧,桑枝也不好回头走人。

  只能硬着头皮进屋去。

  屋里的摆设简陋。

  一张木桌,一张木床。一张木椅。

  便无他物。

  连多一张的椅子都无。

  木桌上堆满了书卷和文奏。烛台燃燃不绝。

  桑枝有片刻愣住。

  忽想起了在楼府,楼延钧的屋里有屏风卧榻,山水画屏,香炉花瓶,夏日的冰盆,冬日的暖炭……

  而在这里,如此简陋,人甚至每日还要遭着各种杂活差遣。

  不该是这样……

  这人,本该是享受仰慕,过着仆从成群,锦衣玉食,万人钦仰的生活。

  这里,连楼府的下人房都不如。

  夏天,莫说冰盆,连冰块也无。

  桑枝好半会没回神,心头忽有些难言。

  耳旁,安安软软糯糯地喊着“爹爹”,然后在人脸上印上了一湿哒哒的口水印。

  而后,桑枝便听一道低沉温和的声。“你的呢?”

  “要进来的话,儿子已经给了进门费,你呢?”

  沉浸在万千思绪后中的桑枝抬起一双眼尾殷红的眼,瞪了人一眼。

  “……混蛋。”

  含着水韵一般的眼,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便听楼延钧轻笑,“那我自己拿了?”

  温热的唇便印在了桑枝的唇角。

  “爹爹亲娘亲喽。”安安欢快的笑声。

  而在院里的高墙上,一个黑影正在费力地要攀爬上来。

  正是桥西员外的公子。

  桥西员外的公子那日回家质问了爹娘后,发现原来是爹娘骗他的,‘汪盈’家根本没答应跟他成亲。

  心头一凉的同时,也存着一丝希冀。

  但汪盈并不见他,还有他们院子里两个门神一样的高大魁梧的男子,也对他很不友好。

  去了几次,桥西公子次次都只能灰溜溜离开。

  但他并不罢休。

  他觉得定是汪盈姑娘还没察觉到自己的诚心,只要让汪姑娘知道自己的真心,肯定会答应自己的。

  于是,桥西员外的公子摸黑跑来了汪娘家。

  月黑风高。

  他爬上了汪家的墙,两腿正抖瑟抖嗦时,忽然听见了下头一声吼。

  “她是我妹妹!只是用了下你妹妹‘汪盈’的名,你敢再让他叫你声‘兄长’试试,就别怪我不客气。”

  “既然用了我们汪家的名号,那就是我们半个汪家人,也就是我半个妹妹。只要桑姑娘还叫我一声‘兄长’,我就有这个责任保护她!”

  “……”

  下头的声音混乱得不行。

  桥西公子却认出了说话的两人,心头震讶听到的秘密时,脚下一打滑,咕噜摔回了墙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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