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误喝灵泉_美人与糙汉[七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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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误喝灵泉

  程遥遥很少从谢昭脸上看见这样意气风发的笑容,年轻的眉眼骄傲锐利,让人想起他原本就才二十岁,是个年轻的大男孩罢了。

  谢昭被林大关几人围着说笑了一会儿,才脱开身向程遥遥走来。天气寒冷,他身上却是热腾腾,一股凛冽阳气扑面而来。程遥遥悄悄屏住呼吸,把手里的毛巾递给他:“快擦一擦。”

  谢昭接过毛巾擦了把脖颈上的汗水,道:“妹妹,今晚吃藕。”

  “……”要不是知道谢昭不是那意思,程遥遥就要当场打人了。

  谢绯激动地叽叽喳喳:“哥哥,你真厉害!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挖藕,比别人都挖得多!”

  谢昭只是笑,把手脚擦干净后就穿上衣服,放下裤腿。无论什么时候,谢昭看起来都比村里其他男人干净,体面。

  林大富宣布道:“今年挖到最多藕的又是谢三这小子!天气冷,大家伙儿赶紧拿上藕回去吧!”

  其他人各自抱着藕,三三两两回家去了。甜水村不是产藕大村,莲藕还是难得吃到的,都急着回家尝鲜呢。

  程遥遥已经盘算起来了:“这么多藕,可以做糯米藕,还有荷塘月色,还有藕粉……你看什么呢?”

  程遥遥顺着谢昭的视线看去,却见一个小小身影躲在树边,还是熟人儿:“明明?”

  程遥遥跑过去,笑道:“明明,你怎么在这儿?”

  明明今年七八岁年纪,个头却跟五六岁孩子似的,穿着一件女人旧衣裳改的厚衣服,脸上还是那么怯生生的。看见程遥遥才露出个笑:“遥遥姐。”

  程遥遥掏了几颗糖递给她,她跟村里孩子关系好,出门时总带着些水果糖。明明说了句“谢谢”才接过去,小心地放进口袋里。

  程遥遥道:“你最近怎么都没出来玩儿啊?上次我去打草也没看见你。”

  明明大眼睛眨巴了一下,小声道:“遥遥姐,你教我写的字我都练着呢。”

  程遥遥笑了,她教那些孩子们在沙地上写字,就数明明学得最认真,她又道:“你躲在这儿干什么呢?”

  明明没回答,而是看向程遥遥身后。谢昭提着一捆藕过来,弯腰放在明明面前。明明眼睛亮了亮,感激又小声地说了句:“谢谢哥哥。”

  原来是在等藕吗?程遥遥想问句什么,猛然想起明明的母亲是寡妇,忙咽了回去。

  明明瘦瘦的小手抓住藕提起来,吃力地直起身,对程遥遥道:“姐姐,我要回家了。再见。”

  他转身向村西头的方向走了,小小瘦瘦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好长。

  谢昭挖的藕真的很多,巨大的一堆。三人把藕放在清水渠里搓干净上头的泥巴,清水顿时变成了浑浊的泥水。程遥遥也从谢昭口中得知了明明家的事儿。

  明明母亲柳寡妇是外地逃荒来的女人,带着明明日子过得艰难,藕对她们家而言也是难得的口粮。那年她家也是揭不开锅了,两岁的明明躺在床上饿得哭不出声,柳寡妇居然也来下水摸藕,被村里男人嘲笑不说,还有口头占便宜的,硬是把柳寡妇说得哭着上了岸。

  谢昭看不过眼,丢了一捆藕给柳寡妇。后来每一年挖藕这天,谢昭都会留一捆藕给她。再过几年,来拿藕的就成了明明。

  程遥遥听得唏嘘,谢绯忽然冒出一句:“那个柳寡妇,就是前年金花婶子要是说给哥哥的吗?”

  程遥遥:“!!!”

  谢昭:“……”

  气氛陡然一变,迎面吹来的风都冷飕飕的。谢绯看见程遥遥的脸色才惊觉过来:“我我我……我什么都没说!”

  谢昭动作一顿,小心地看向程遥遥的脸色。

  程遥遥挑了下眉头,没事儿人似的:“都看着我干嘛?快点洗好回家了。”

  程遥遥的小暴脾气没当场发作,那就意味着还有更严重的事儿在后头。谢昭惴惴,这回也不知道要哄多久。闯了祸的谢绯更是大气不敢出,埋着头抓紧把藕洗干净。

  快两百斤的藕用扁担挑回家时,谢奶奶早在门口等着了,犟犟也窜出来咪咪叫:“哟,今年这么多!”

  “是啊,我都要饿死了。”程遥遥跑进院子里,“饭做好了吗?”

  谢奶奶笑道:“都好了,就剩下青菜没炒,等你的藕呢。”

  程遥遥挽起袖子,拿了根嫩藕进厨房去。藕外皮是深褐色的,刷刷削皮露出白嫩的肉,程遥遥咔咔几下把藕切断,再切成丁。

  院子里,谢昭正把藕卸下来,谢奶奶在边上看着:“今年这得有百来斤吧?”

  “一百八十多斤。”谢昭估得很准。

  谢奶奶乐呵道:“这么多吃不完,放着也要坏,你拿上县城换了去。”

  谢昭头也不抬:“今年不换,妹妹要做藕粉。”

  “也行。”听着厨房里刀剁在案板上哐当哐当的动静,谢奶奶道:“遥遥今儿怎么了?动静这么大?别把我菜板切坏了,我得看看去。”

  “别去。”谢昭和谢绯异口同声。

  谢奶奶道:“咋?你们兄妹俩这是怎么了?”

  谢昭不吭声,谢绯苦着脸,硬着头皮道:“遥遥姐知道……知道金花婶儿撮合柳寡妇和哥哥的事儿了。”

  谢奶奶牙疼地“嘶”了声:“谁说的?!”

  谢绯要哭了:“我……我说的。”

  谢奶奶抬手就要打她,谢昭忙拦住,谢绯躲在谢昭背后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怎么办啊?姐姐好生气。”

  谢奶奶道:“遥遥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还跟她说这个?”

  谢昭从背后冲谢绯摆摆手,谢绯赶紧跑了。谢昭拦着谢奶奶道:“奶奶,算了。”

  谢奶奶也不是真的要打,放下手道:“真是群活祖宗!”

  程遥遥在厨房里忙活了一通,做了道酸辣藕丁。谢奶奶也把锅里热着的菜一一端出来:熘杂菌,焖秋瓜,一碗蒸得嫩嫩的鸡蛋羹,浇了点儿酱油和猪油化开,香得不得了。

  这阵子青菜少了,饭桌上常见的都是秋瓜,老黄瓜和菌子。那道酸辣藕丁红通通的,又辣又酸,吃在嘴里有鲜藕特有的滑和脆,简直叫人胃口大开。

  谢昭从杂菌里夹了块程遥遥最喜欢的鸡枞放进她碗里,谢奶奶和谢绯登时停住咀嚼的动作,齐齐盯着程遥遥,提防她翻脸。

  出乎意料的,程遥遥把鸡枞塞嘴里吃了,还吃得挺香。

  三人齐齐松了口气,一顿饭有惊无险地吃完了。

  晚饭后,大家各自洗漱睡觉去了。如今天黑得早,村里人也早早上床睡觉,省点儿灯油蜡烛。一片黑暗里,只有程遥遥屋子里还亮着灯。

  程遥遥坐在被子里,刚洗完的发丝披散在肩头,发尾还湿润着,散发着淡淡香气。

  门口传来响动,谢昭收拾好洗澡间,关门走了进来。程遥遥头也没抬,靠在床头闲闲地翻书。

  谢昭一双长腿停在床边,过了好一会儿才试探地坐在床沿,看清了程遥遥手里的书封面:《红楼梦》。

  又在偷懒。要是平时程遥遥早把书藏起来了,今天却是有恃无恐。

  谢昭道:“灯太暗,当心看坏眼睛。”

  程遥遥压根不理他,自顾自翻了一页。谢昭拿剪子把灯芯挑了挑,屋子里重新亮堂起来。程遥遥有些酸涩的眼睛这才放松下来,她偏合上书不看了,瞪着谢昭。

  这还是傍晚以来程遥遥第一次拿眼睛看他,谢昭一喜,伸手去摸程遥遥的脸。

  程遥遥抓住他的手就咬。谢昭眉头皱都没皱,看着她,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小尖牙咬住皮肉,磨了磨,连个牙印都没留下。

  谢昭迟疑道:“妹妹?”

  “干嘛不躲?”程遥遥嫌弃地推开他的手。

  谢昭老老实实地道:“我惹妹妹生气了,活该。”

  “我才没那么小气呢。”程遥遥把书放在枕头边,推谢昭道:“今晚不复习,你回自己房间去。”

  谢昭哪里敢现在就走,抱着程遥遥的肩膀扳向自己。

  程遥遥把脸转过来了,粉面桃花,忍不住透出了点儿笑。谢昭不解地看着她:“妹妹,你……不生气?”

  程遥遥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凑上去亲昵地蹭了蹭谢昭的鼻尖:“我干嘛要生气啊?我的男人心地这么好,我很自豪。”

  一捆藕现在不算什么,对从前的谢家而言也是从牙缝里省出来的口粮了。谢昭帮了明明家这么多年,却从未提过一句。

  谢昭悬着的心终于落地,被程遥遥的话说得心口滚烫,拥紧了她:“妹妹懂事了。”

  “那当然,我一向懂事!”程遥遥自豪地抬起下巴。

  时间回到傍晚。奶奶进厨房帮着程遥遥打下手,提起来:“今儿明明来拿藕了没?”

  “拿了。”程遥遥悄悄竖起耳朵,装作不经意地问:“谢昭送给明明家这么多年的藕,他们家怎么跟咱们家没交往似的?”

  谢奶奶道:“明明妈是寡妇人家,寡妇门前是非多,咱们家又是这样,哪能跟她有来往。”

  程遥遥“哦”了声,又道:“那明明妈听说挺年轻的,长得也不错?”

  谢奶奶道:“瞎说!明明妈都二十七八了,放在寡妇里是年轻,比咱昭哥儿大七八岁呢!”

  谢奶奶又想起来似的笑道:“有件事儿说起来好笑。那年金花婶子上门来,要给昭哥儿和明明妈撮合,昭哥儿十七八的大小伙子,找个二婚头,她这是咋想的?人家明明妈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被我拿大扫把打了出去!”

  程遥遥撇撇嘴:“干嘛打出去啊,说不定他心里乐意着呢。”

  谢奶奶噗嗤笑了:”咱昭哥儿眼光高着呢。以前也有几家姑娘看中昭哥儿长得好,宁愿不要彩礼嫁过来,他一个都没点头!“

  谢昭的眼光何止是高。程遥遥心中暗爽,这才终于消了气。不过她才不要告诉谢昭呢,看谢昭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她就好笑。

  屋子里气氛渐渐旖旎。谢昭抱着程遥遥,把被子往她身上裹紧。还没完全入冬呢,程遥遥手脚就冰凉冰凉的,每晚都要谢昭捂热了才睡得着。这娇娇到了冬天可怎么办。

  谢昭低醇嗓音在程遥遥耳边叫:“妹妹。”

  程遥遥玩着他衣服上的扣子,“嗯”了声:“什么事?”

  谢昭只是高兴,下巴搁在她发顶上轻轻蹭:“就想跟你说说话。”

  “那你说嘛。”程遥遥有些好笑地抬头,望着谢昭下巴上青青的胡茬。

  谢昭傻头傻脑地道:“你说。”

  “唔……”程遥遥想了想,忽然冒出一句:“柳寡妇长得怎么样?”

  “!!!”谢昭跳了起来,脑袋直接撞上了床柱,一副被踩了尾巴的样子瞪着程遥遥。

  程遥遥无辜地摊摊手:“你不是说聊天嘛?”

  “……”谢昭脖子上青筋都暴起来了,瞪着程遥遥说不出话来,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气得端起一边的杯子仰头就喝。

  程遥遥忙阻止道:“那水……”

  程遥遥阻止不及,眼睁睁看着谢昭一口气灌下去,扯了扯领口,水珠沿着他喉结滚落。

  谢昭喘了口气才冷静些,冲向程遥遥低声道:“那柳寡妇跟我从没说过话,也不记得她长相。”

  “我知道。”程遥遥吞了口口水,道,“我困了,你快点回去睡觉吧。”

  谢昭见状越发急眼,拉着程遥遥的手:“真的!我每次丢下藕就走,根本没往她脸上看,这几年又是明明来拿藕……”

  “我知道啦,真的没生气。”程遥遥忽然抓住谢昭的衣领把他扯向自己,用力亲了口:“乖,我真的好困,要睡。”

  谢昭一肚子话全被这个吻堵回来了,愣愣眨着眼,周身气息潮水般落下去,化为了绕指柔。他眼眸发亮地看着程遥遥,要安顿程遥遥躺下。

  程遥遥干脆跳下床,把谢昭一路往门口推:“你快走,我要睡了。”

  谢昭只好往外走:“我走,你快回床上,地上冷。”

  “嗯!晚安!”谢昭还想说什么,程遥遥直接把门关上了,还落了锁。

  程遥遥背靠在门上,捂着胸口松了口气,心脏砰砰直跳。

  刚才那杯可是一点掺杂都没有的灵泉。谢昭体质特殊,程遥遥从不敢给他喝没兑水的灵泉,一口气喝这么多下去……程遥遥在胸口为谢昭画了个十字,一点内疚都没有地爬上床睡觉了。

  当天晚上,程遥遥隐隐约约听门口有脚步声,还有人推门,十分焦躁的样子。她抱着小竹枕翻了个身,一夜好梦。

  第二天一大早,程遥遥难得起床,无声无息跑进院子里,就看见谢昭背对着她正在晒床单。深蓝色床单湿漉漉挂竹竿上,还特地挪到了院子角落,遮遮掩掩的样子。

  程遥遥忍不住噗嗤一笑,谢昭回头看见她,脸色发窘:“……”

  程遥遥还一副不解的样子:“今天不是大洗的日子啊,干嘛洗床单?”

  “……我爱干净。”谢昭绷着脸,赶紧把裤衩往里挪。

  程遥遥拖长了声音:“可你这新床单不是前儿才换上的吗?”

  谢昭终于听出程遥遥的揶揄,把盆子一撂:“你过来!”

  程遥遥立刻冲向谢奶奶:“奶奶,您起来啦?”

  谢奶奶走出房门,笑道:“哟,遥遥难得起这么早。你们咭咭呱呱的说什么呢?”

  程遥遥故意看向谢昭,笑道:“我夸谢昭爱干净。”

  谢奶奶道:“行啦,昭哥儿,篮子拿来,装点新鲜瓜菜和藕。”

  程遥遥奇怪道:“装了干嘛?”

  谢奶奶笑道:“你们今天不是要进城吗?带点儿送人,现在青菜少,城里吃不到这么新鲜的。”

  谢昭如今开拖拉机,常常要跟化肥厂、饲料厂之类的人打交道,带点新鲜瓜菜做人情,办事更容易。

  谢家的院子本来就冬暖夏凉,今年的菜长得格外好,番茄仍然一茬接一茬地熟。谢昭摘了些碧绿的青菜,水灵灵番茄和秋瓜,又对程遥遥道:“妹妹,摘个南瓜行吗?”

  程遥遥在捡鸡蛋呢,听到这话赶紧冲过来:“干嘛要摘我的南瓜?”

  谢昭道:”化肥厂厂长听说咱家南瓜好,想要点种子。”

  程遥遥种的南瓜长得好,包括香椿树下的,一共结了十三个南瓜,个个形状各异,皮泛着黄,可爱极了。程遥遥看了半天,选了个最丑的让谢昭摘下来。

  谢昭装了一大筐蔬果,又把昨天的藕拿了几十斤。程遥遥这边也装了一筐菌子酱和自己熬的果酱,她很久没给猴子供货了。

  谢昭提着东西,跟程遥遥一起出门了。谢奶奶站在门口殷殷嘱咐:别忘了我交代的事儿!

  程遥遥道:“放心吧,我记得!”

  他们今天进城,还背负着谢奶奶给的一个重要任务呢!

  作者有话要说:谢三哥喝了一滴灵泉都流鼻血,这次喝了一杯……

  遥遥锁门:不关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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