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墙倒众人推_家父道光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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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墙倒众人推

  月亮悄悄爬上了树梢枝头。

  清秀冷峻冷的脸庞瞧着这浩荡人间。

  仿佛像是在打量着人间……

  又仿佛像是在嘲笑着这人间凡夫俗子,终日匆匆,不知为何而忙。

  夜渐渐已深。

  苦守在内务府衙门的总管大臣文庆,整个人焦急的踱着脚步,走来走去的像个热锅上的蚂蚁。

  没办法,此事迫在眉睫,也不由得他不着急。

  据出发的时间已经过去了,约摸有三个时辰了。

  可是仍然没有一个来回禀报的人。

  一个都没有。

  这不由得让他开始焦急了起来。

  从开始的怀疑傅怀恩办事不力。

  到中间的等等再看。

  又到如今的已经开始怀疑傅怀恩,是不是在哪个青楼里,忙着喝花酒而误了正事。

  甚至恍惚之间。

  文庆竟然有着些许错觉,该不会……

  傅怀恩这个家伙,莫非已经临阵倒戈,背叛了自己了吧。

  可越是这么不经意的想了想,越是让人心惊胆战。

  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自嘉庆朝以来。

  这大清江山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都不足以为奇。

  遑论是一个下属背叛了自己。

  毕竟此时自己的行为,说白了就是和皇帝以及大阿哥两人作对。

  不过以奴才身份,诓骗主子,这也是如今大清治下的常规操作。

  欺上瞒下,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但之所以有这样的胆子,仗着无非就是主子们向来睁只眼闭只眼,不怎么深究。

  可若不论道光皇帝还是大阿哥,要是当中的哪一个,突然心血来潮打算深究此事的话。

  自己麾下的这些下属们。

  只要脑子没问题的,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能够掂量出其中厉害。

  以一个奴才身份,去对付大清帝国的皇帝和唯一一个皇子。

  这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自保之下,这些个奴才,临阵倒戈反过来对付自己也是极有可能的。

  一想到这,文庆整个人便不由得开始哆嗦起来。

  但他已毫无退路。

  若不进行大肆的贪腐,不光自己一家老小无法过上滋润的生活。

  也拿不出更多更多的银钱和好处,来安抚整个内务府上上下下几千上万号官属。

  归根到底。

  这贪……也不是光为自己而贪。

  但愿这个傅怀恩,能明白和谅解自己一番苦心吧。

  就在文庆彷徨哀叹之间。

  身边一个小吏,关心的走过来,恭恭敬敬的拍了拍袖子,整个人半跪着鞠躬道:

  "大人,很多事情急也是急不来的,不如吃点宵夜,喝点小酒,静静的等待傅大人的好消息。

  经过这个小吏,如此一提醒。

  文庆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从黄昏到现在,几个时辰了,都没怎么进食。

  心中暗自嘲笑一声。

  不过是消灭几个为皇宫提***蛋母鸡的养殖户。

  又何须自己如此提心吊胆呢?

  天大的事,把眼前这杯小酒喝完再说。

  浓烈的一杯老酒下咽入喉,犹如一股暖流袭满心间。

  文庆赞叹的砸了咂嘴巴。

  好酒。

  真是好酒,……

  要是能有几个戏子,在眼前再唱上一桩大戏。

  那感觉就更美妙了。

  一桌酒菜早已没了热气。

  夹入喉中,只有一阵冰寒。

  酒呛而菜寒。

  文庆吃的有些急,顿时便被,呛得剧烈咳嗽不已。

  一张脸呛得通红,扶着桌子,另一只手用力的捶击着胸膛。

  却听得门口冷不丁的一声爽朗笑声。

  "这有句古话说的好,吃独食总是会坏肚子的,文庆大人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吗?

  扔下筷子的文庆,正想怒骂一声,谁这么不识趣打扰自己享用宵夜。

  霍得站起来,正想破口开骂。

  却发现站在门口的赫然竟然是大阿哥奕纬。

  更要命的是大阿哥身边竟然站着个九门提督尹岱。

  此时的九门提督尹岱,一脸冰寒的望着自己。

  那眼神跟看死人没多大区别。

  再看看大阿哥身边的另一个人。

  畏头畏尾的,整个人低着脑袋缩着身子。

  不是傅怀恩又是谁?

  顿时,文庆整个人脸色瞬间煞白。

  傅怀恩一脸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一般出现在大阿哥奕纬身边。

  傻子也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文庆惊恐的脸上,闪过了一丝骇然。

  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差点站不稳身子。

  却见大阿哥自顾自的走进衙门大门。

  像个主人一般,毫不客气的唤过旁边小吏。

  等小吏递上一副碗筷后。

  大阿哥表情极其玩味的,坐在那一桌宵夜面前。

  看了看这一桌宵夜。

  这大冬天的。

  宵夜竟然摆得满满一桌。

  菜式之丰富,看到大阿哥啧啧称叹。

  嘲讽般的抬头看了看文庆一眼,指了指离自己最近的那道菜:

  "文庆呀,你来给本阿哥说说,这道菜叫什么?

  此时的文庆,浑身哆哆嗦嗦的,愣是不敢开口说话。

  站在身边的九门提督尹岱却大声说道:"大阿哥,这是河豚。

  大阿哥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另一盘菜。

  尹岱声音更加轻蔑了:"这是呛玉牛舌,要备上这一盘菜,还真不知道要杀多少头耕牛。

  听得尹岱如此介绍,大阿哥奕纬的眼神顿时如寒剑一般扫射到文庆身上。

  剩下的菜几乎不用过多言语,文庆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大阿哥面前。

  悲呛的哭咽着嗓子:"大阿哥,奴才有罪,奴才有罪……

  大阿哥脸色铁青。

  毫不犹豫的大手一挥:"来人呐!

  把这桌子菜,给我四平八稳的抬到圆明园。

  万岁爷多年来节衣缩食,想必从来没有享用过如此的美餐。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咱们也让万岁爷好好的打一回牙祭。

  包括九门提督尹岱在内的众人,纷纷脸色大变,一时间还闹不明白,大阿哥打算干什么。

  可升为当事人的文庆却如丧考妣,整个人脸上面如死灰。

  瘫坐在原地就像是一坨烂泥。

  口中喃喃自语的念叨着:

  "完了……完了……

  命令八旗兵抬走一桌酒菜后。

  大阿哥毫不犹豫的大手一挥。

  直接将文庆锁入大狱。

  然后亲自带千余兵马,毫不犹豫的直奔文庆府邸。

  众多八旗兵,横冲直撞的闯入府中。

  态度恶劣的犹胜后世的拆

  迁大队。

  文庆府中一帮子男女老少家眷都跪在院子当中。

  不敢发一言,静静的等着发落。

  大阿哥端坐在太师椅上。

  毕竟身份尊贵,抄家这种事情完全用不着他亲自出马。

  看了看跪满一地的文庆家眷。

  大阿哥随意的挥了挥手。

  身边的九门提督立刻非常识趣,大吼了一声:"都给我抬起头来,让大阿哥瞧清楚。

  极其及随意的目光,扫过文庆的一众家眷,大阿哥奕纬目光停留在那个旗装秀女身上。

  站在身边的九门提督尹岱,顿时也哑然失笑。

  眼下的大阿哥究竟也是个风流个傥的年轻男子。

  见着了漂亮女人本人的会感兴趣些。

  倒也不足为奇。

  便直接差人,把那个旗装秀女带到面前来。

  极其耐心的问了问对方的身世来历。

  这一问不得了。

  只见那个旗装秀女,大大方方的说自己是道光8年的秀女。

  顿时……不论是九门提督尹岱,还是大阿哥奕纬。

  两人都吃惊的对视了一眼。

  擅自截留秀女。

  就光这一个罪名,都够文庆喝一壶的。

  就在两人惊诧犹豫间。

  一列列八骑兵,纷纷来报。

  在文庆的书房夹墙里,暗室里发现大量的金银财宝。

  大阿哥和九门提督来到了书房处,只觉得眼前简直堪称亮瞎了眼。

  厚厚的夹墙里,阴暗的暗室里。

  一叠又一叠的银锭金块。

  几乎堆码成了一座小山。

  数不清的珍珠串和玉器,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粗略的一统计。

  这些财物,至少价值几千万两银子。

  大阿哥奕纬顿时脸色铁青。

  看了看身边的九门提督尹岱,怒吼着说道:"速速去把文庆府上的账房管家全部控制住。

  作为佛山的账房管家,定然清楚文庆名下有有有多少的地产店铺和财宝。

  本阿哥要一笔一笔的清楚知道,这些年,他究竟在万岁爷眼皮子底下,贪墨了多少钱粮?。

  随着帐房和管家被抓。

  财产清点工作进行的非常之快。

  第2天凌晨。

  几本厚厚的账本便交到了大阿哥的面前。

  此时的大阿哥一夜未眠。

  甚至渐渐被迫喜欢上了喝茶这种恶习。

  毕竟此时的大理寺大牢里,也没有更好的饮品。

  大阿哥在大牢门口,太师椅上好好安坐着。

  玩味一般的看了看,此时像是一只落难凤凰的文庆。

  随意的扬了扬手中的弹劾折子。

  声音听不出有多少感情,也听不出是悲是喜:

  "从昨夜下狱以来,整个内务府几乎没有人睡的一个安稳觉。

  你的这些下属们,毫不犹豫的开始加入了揭发你的队伍之中。

  他们一个一个的,或许都是你当初尽心栽培和提拔出来的。

  不过此时,你既然已经下狱,墙倒众人推嘛。

  他们索性就把你摁进水里,希望这一摊子的浑水,这一切的罪名,都能由你一人承受。

  说完把那些弹劾的折子,随意的扔到了他面前。

  文庆眼神呆呆的,满脸不敢相信的,看了看眼前的大阿哥。

  仿佛整个人生和骄傲都被摧毁的体无完肤。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些昔日和自己称兄道弟的同僚。

  酒局上一口一个大人,一口一个恩师,一口一个部堂。

  自己这么些年来对这些下属,也没少提携和栽培。

  怎么在这关节眼上?

  一个个的都纷纷调转枪口对准了自己。

  文庆恍惚的摇了摇头。

  苦笑的看了看大阿哥。

  对对对。

  一定是大阿哥的离间之计。

  特意来离间自己和当初这些得力属下心腹的感情的。

  想来多半是大阿哥,对自己的情况无法继续深入了解。

  所以采用这种方式来诈他。

  只是等文静哆嗦的手,捡起了地上的那些折子。

  一字一字的。

  渐渐看清那些写折子的人的笔迹。

  文庆满脸的不敢相信。

  这些字迹再熟悉不过了。

  写出这些文字的,一个个都是昔日的同僚。

  没有哪一个不曾饱受过自己恩惠,没有哪一个没受到自己的关照和提携。

  可如今大难来临。

  这些人却要在自己的伤口上狠狠踩上一脚,并将自己重重的推入悬崖之下。

  临了完了……

  还要狠狠的啐上一口唾沫。

  一份份折子,披头散发的文庆,看的是越看越怒,越看越心惊。

  心中抱有的最后一丝丝希望,也被彻底摧垮了。

  牢外的大哥用早茶盖子轻轻的刮了刮茶水上面的氤氲茶气。

  慢里斯条的火上浇油:

  "等你下狱以后,这些奏折就会递到万岁爷面前。

  你就算不问斩,一个流放宁古塔的罪名是逃不了的。

  至于你的妻女嘛,要么给披甲人为奴。

  要不就会被卖入教坊司,那个地方你知道的。

  大多数犯官的妻女都会被卖到那里,然后供人随意玩弄,

  他们玩乐的时候还要说,某某大人的妻女果然有味道。

  至于你的儿孙嘛,我都想好了,具体看你表现,你要是不配合,就让他们去挖矿。

  挖矿这种事情嘛?要么被累死,要么被埋死。

  您这一家老小,何去何从,就全在文庆大人一念之间了。

  不过要本阿哥说。

  你也是够倒霉的。

  毕竟这么些年来。

  内务府分钱,又不是只有你文庆一个人分了。

  为何受罪的偏偏只是你一人?

  如今的这些下属心腹,一个个唯恐你罪名不够多不够重,生怕你死的不够快。

  一个劲的把罪名安插在你身上。

  你身为总管内务府大臣,也算得上是位极人臣了。

  文庆大人,你真的心甘吗?

  你真的甘愿自己独自一人领罪,却让他们逍遥法外吗?

  然后在教坊司,你的妻女却要承受着他们的玩弄,你的良心真的能够按定下来吗?

  大阿哥刚说完,很是嫌弃的从嘴里吐出来,一片茶叶碎片子。

  这动作落在了文庆眼里,又是一阵心惊胆战。

  满脸不敢相信的将那一份份折子,撕的粉碎。

  复仇的怒火使得他双眼通红,整个人像是一头发疯了的狮子一般。

  心里头一个毒辣的声音,猛然响起。

  特么的,老子不好过,你们这些恩将仇报的也别想安然无恙!

  只要老子豁出去了

  。

  下地狱的绝对不止老子一个人。

  一念至此。

  狼狈不堪的文庆,恶狠狠的抓着牢房的木栅栏。

  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

  声嘶力竭的朝着大阿哥喊道:

  "大阿哥,我要弹劾,我要弹劾他们。内务府的贪墨虚报,可不只是我一个人的罪过。

  不光是这些内务府的官吏。

  所有的文武百官,我手上几乎都有他们的黑料,只要大阿哥肯给机会。

  但凡文庆知道的,都会如数相告,只肯请大阿哥高抬贵手,饶过我的妻儿。

  一人做事一人担,我虽有贪墨,虽有对万岁爷瞒报,可罪不及妻儿。

  还请看在奴才坦白的份上,对奴才妻儿宽大处理啊。

  听着这话的大阿哥缓缓放下茶盏。

  满意的回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了看,眼前这个如风如狂的文庆。

  脸上的笑意更加的浓了,递上了一叠白纸和笔墨砚台。

  像极了一个循循善诱的老师:

  "别急,别急,本阿哥有的是时间,你慢慢说,慢慢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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