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你到底信谁
因为斯图亚特公爵的死亡，海莲娜已经连续工作了好几天，今天终于在担心她猝死的老管家的劝说下，打算稍稍休息一会儿。
她纤细的手指捏住茶杯柄，却迟迟没有下一步举动。
“大小姐？”老管家不解地问，“是不想喝茶吗？”
“不，怎么说呢……”
海莲娜绝美而高冷面容，露出了迟疑的神情：“一清闲下来，总觉得，这两天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老管家诡异地沉默了一下。
海莲娜看向管家：“你知道什么吗？”
老管家咳嗽了一声：“请原谅我的僭越……我想，大概是因为少爷最近……呃，很听话地在家里养伤吧……”
海莲娜的神情冷淡了下来，冷笑道：“我就说哪里不对劲，原来是兰登这两天没出去惹事啊！”
放以前，海莲娜动不动就得处理兰登惹出来的麻烦。
但兰登前天被人揍了个半死送回来，就算有魔法治疗过，也得消消停停地在床上躺几天，没有多余的麻烦要处理，海莲娜都不适应了。
“被兰登调戏的那个女孩子还没找上门来吗？”
“是。”
“……这倒是少见。”
为了挽救斯图亚特家族的风评，海莲娜总是公正地对苦主进行赔偿。
赔偿了几次后，整个帝都的人都知道，被斯图亚特家族的少爷调戏的女孩子可以找海莲娜求个公道。
斯图亚特家的少爷不行，但斯图亚特家族还是很好的。
兰登倒是态度恶劣，经常大放厥词说他根本没做过那些事。
不过海莲娜有自己的情报渠道，该赔偿她还是会赔偿的，只是觉得兰登已经烂到没救了而已。
海莲娜想到了不愉快的事，皱了皱眉：“既然不上门要赔偿，估计是不想跟兰登再扯上关系吧，那就算了，也别调查了。”
“是。”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进来报告，说有人前来拜访。
“是兰登少爷的侍从，凯恩公子。”
海莲娜立刻说：“让他进来。”
来人叫凯恩·格兰特，是个男爵家的幼子，比兰登大了四岁。
贵族的规矩，向来是长子继承家族，剩下的孩子要么给长子当家臣，要么送去联姻，要么送去教会，要么送去其他家族给继承人当侍从，以后也能混个骑士当。
凯恩就是在兰登小时候，被格兰特家族托关系送到了斯图亚特家，当上了兰登的侍从，跟海莲娜自然也算熟悉。
海莲娜对凯恩的印象还不错。
在她看来，兰登就是个纨绔子弟，凯恩年长又懂事，只是受限于身份，没办法劝住兰登，让他待在兰登身边受气都有点委屈他了。
没一会儿，一个棕发棕眼的青年走了进来。
他个子不高不矮，长相还行，就是雀斑有点多，看到海莲娜后行了个礼：“海莲娜小姐。”
海莲娜叫了起，随口问了几句近况，凯恩一边回答，一边眼神贪婪而隐晦地偷看着深蓝色长发的公女殿下。
对于公爵的死亡，身为养女的海琳娜要比亲生儿子表现得更好，才不会被前来的亲族们指指点点。
因此海琳娜最近几天都穿着丧裙，漆黑的蕾丝衬得她肌肤更加苍白，头上戴着的哭泣面纱后，绝美的容颜半遮半掩，有种与往常冰美人姿态不同的脆弱之美。
凯恩一时看入了神，被海莲娜捕捉到了他的视线，露出了疑问的神情。
凯恩慌乱了一秒，赶紧找了个借口：“抱歉，只是觉得，海莲娜小姐看上去消瘦了很多，最近一定很忙吧？”
“还好。”海莲娜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就是最近见的人太多了。”
虽然海莲娜没直白地说什么，但凯恩给兰登当了这么久的侍从，对斯图亚特家族的情况也是比较了解的。
无非就是前来准备参加葬礼的亲族们，对兰登不出面，反而让养女一手主持大局这件事感到了不满，用海莲娜不好反驳的方式讽刺了她吧。
不过兰登现在躺床上起不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想到这里，凯恩就虚情假意地说道：“要是兰登少爷懂点事就好了。”
海莲娜听到兰登的名字就来气：“别提他了，你刚离开，他就又出去惹事了，这次差点被人打死。”
“是，我听说了。”凯恩立刻说道，“是我的错，我早该想到公爵去世了，少爷的情绪会不稳定，不应该在那个时候请假回去看母亲的……”
“不是你的错，这是人之常情。”海莲娜安慰他，“而且就算你在，他也不会听你的……唉，他已经没救了！就算这样他也是下任公爵，只希望以后他做了什么，你能和以前一样及时告诉我，我叫你来也是想让你多看着点他。”
“是。”
凯恩低下头，掩饰自己窃喜的表情。
哈哈，兰登的人生是有多失败啊，瞧瞧，他的姐姐竟然宁可信任他这个外人，都不愿意信任兰登！
为什么兰登堂堂一个公爵之子，名声在帝都却这么差？连养姐都不信任他？
因为这都是凯恩这些年努力出来的心血啊！
凯恩一直都很嫉妒兰登。
凭什么兰登一出生就能成为公爵的继承人，他却要被家族送给兰登当侍从？
明明兰登除了长的好，其他处处都不如他！可就因为出身好，兰登的人生就会比他顺利得多！
凯恩小心地隐藏起自己的恶意，努力讨好斯图亚特家的人们。
他在兰登面前挑拨离间，在海莲娜面前添油加醋，多年运作下，成功让原本关系还行的一对养姐弟离心。
只要他虚情假意地安慰几句，说什么“兰登少爷以前也是这个样子”，就能让海莲娜回想起过去的一些事件，对兰登的厌恶更加深刻。
又聊了几句后，海琳娜犹豫了一下，想想兰登这两天安分得让她发麻，就决定跟凯恩一起去看望一下兰登。
她对这个弟弟没有任何期待，但碍于身份，还是需要表现一下关心。
唉……为什么兰登就不能像凯恩这么讨人喜欢呢？
有在暗恋的人面前，踩着兰登表现自己的机会，凯恩自然是求之不得。
去兰登房间的路上，凯恩还幻想了一番，按照兰登的脾气，肯定跟海莲娜聊几句就会吵起来。
他再看似劝说实则拱火地来一波，一定能让海莲娜对兰登更加失望。
然而，凯恩刚走进兰登的房间，就愣了一下。
只见一个俊美的金发少年，正穿着宽松的白衬衫，靠坐在床头，阅读着手里的一本书。
他的头发卷而略长，被心灵手巧的侍女用缎带扎成一束，轻轻地搭在左肩，正是这些年在贵族男性中十分流行的发型。
天空般湛蓝的眼眸从书上移开视线，转向她们，微微挑眉。
“愣在那干嘛呢？”
这不客气的语气一出现，两人立刻就找回了熟悉的感觉。
吓他们一跳！
就说刚才那天使般静谧优雅的架势，不像是大少爷的作风啊！
实话说，兰登·斯图亚特的容貌，放眼帝都也算得上顶尖了，只是以前眉目间总是带着戾气，下意识地就让人觉得不好相处，加上名声也差，足以掩盖外貌的优势。
不过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鬼门关走了一遭，兰登周身那种浮躁的气息已经消失不见，整个人沉静了不少，倒是有种和精致的外貌相匹配的气质了。
兰登看了看他们：“稀奇啊，你们两个竟然一起来看我？”
海莲娜条件反射般地皱眉，但毕竟兰登才是名正言顺的斯图亚特家族的继承人，还刚死了亲生父亲，她身为姐姐，需要包容不懂事的弟弟。
于是海莲娜语气平淡地解释：“只是交代他点事。”
凯恩也在一旁帮腔：“是啊，海莲娜小姐百忙之中，想到少爷您孤零零的，特意叫我来陪伴您，这份心意实在令人感动啊！”
话还没说完，凯恩就已经开始构思一会儿要怎么劝说兰登了。
毕竟在凯恩的灌输下，只要他一说海莲娜的好话，兰登就会觉得海莲娜想收买他的侍从，并为此暴怒。
现在海莲娜就在他们面前，兰登的脾气可能直接就冲着海莲娜去了，他正好能在大小姐面前表现一波……
花了两天时间整理记忆的兰登，眼神微妙地看了眼凯恩。
恢复记忆的他，已经不可能被凯恩那低级的挑拨离间给挑拨成功了，一眼就看穿了凯恩隐藏的恶意。
他倒是想立刻戳穿凯恩的真面目，但他没有证据，而且行事作风变化太大，在这个世界又容易被当成中了黑魔法或者被魔族控制。
……什么都不做又太不甘心了，先试探一下吧。
兰登略略沉吟了一秒，立刻符合自己以前表现地装出了生气的样子，对着凯恩道。
“我知道！你是不是又要说什么，斯图亚特家族现在只听她的不听我的，让我好好讨好她，不然以后我这个公爵就是空架子这种话了？！”
凯恩脸色顿时一变。
怎么回事！
兰登不是最讨厌有人提让他讨好海莲娜吗？！他怎么自己提了？
而且还是当着海莲娜的面，兰登的自尊怎么会允许他这么做？！这不就相当于他承认海莲娜对斯图亚特家族的控制在他之上了吗？！
这种话挑拨离间的含义太明显了，海莲娜不可能听不出来，他多年筹谋岂不是毁于一旦……
凯恩压抑着恐惧，小心翼翼地看向海莲娜。
兰登也一起看向怔在原地的海莲娜。
海莲娜能明白他的意思吗？
……她这次，会相信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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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纤细的手指捏住茶杯柄，却迟迟没有下一步举动。
“大小姐？”老管家不解地问，“是不想喝茶吗？”
“不，怎么说呢……”
海莲娜绝美而高冷面容，露出了迟疑的神情：“一清闲下来，总觉得，这两天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老管家诡异地沉默了一下。
海莲娜看向管家：“你知道什么吗？”
老管家咳嗽了一声：“请原谅我的僭越……我想，大概是因为少爷最近……呃，很听话地在家里养伤吧……”
海莲娜的神情冷淡了下来，冷笑道：“我就说哪里不对劲，原来是兰登这两天没出去惹事啊！”
放以前，海莲娜动不动就得处理兰登惹出来的麻烦。
但兰登前天被人揍了个半死送回来，就算有魔法治疗过，也得消消停停地在床上躺几天，没有多余的麻烦要处理，海莲娜都不适应了。
“被兰登调戏的那个女孩子还没找上门来吗？”
“是。”
“……这倒是少见。”
为了挽救斯图亚特家族的风评，海莲娜总是公正地对苦主进行赔偿。
赔偿了几次后，整个帝都的人都知道，被斯图亚特家族的少爷调戏的女孩子可以找海莲娜求个公道。
斯图亚特家的少爷不行，但斯图亚特家族还是很好的。
兰登倒是态度恶劣，经常大放厥词说他根本没做过那些事。
不过海莲娜有自己的情报渠道，该赔偿她还是会赔偿的，只是觉得兰登已经烂到没救了而已。
海莲娜想到了不愉快的事，皱了皱眉：“既然不上门要赔偿，估计是不想跟兰登再扯上关系吧，那就算了，也别调查了。”
“是。”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进来报告，说有人前来拜访。
“是兰登少爷的侍从，凯恩公子。”
海莲娜立刻说：“让他进来。”
来人叫凯恩·格兰特，是个男爵家的幼子，比兰登大了四岁。
贵族的规矩，向来是长子继承家族，剩下的孩子要么给长子当家臣，要么送去联姻，要么送去教会，要么送去其他家族给继承人当侍从，以后也能混个骑士当。
凯恩就是在兰登小时候，被格兰特家族托关系送到了斯图亚特家，当上了兰登的侍从，跟海莲娜自然也算熟悉。
海莲娜对凯恩的印象还不错。
在她看来，兰登就是个纨绔子弟，凯恩年长又懂事，只是受限于身份，没办法劝住兰登，让他待在兰登身边受气都有点委屈他了。
没一会儿，一个棕发棕眼的青年走了进来。
他个子不高不矮，长相还行，就是雀斑有点多，看到海莲娜后行了个礼：“海莲娜小姐。”
海莲娜叫了起，随口问了几句近况，凯恩一边回答，一边眼神贪婪而隐晦地偷看着深蓝色长发的公女殿下。
对于公爵的死亡，身为养女的海琳娜要比亲生儿子表现得更好，才不会被前来的亲族们指指点点。
因此海琳娜最近几天都穿着丧裙，漆黑的蕾丝衬得她肌肤更加苍白，头上戴着的哭泣面纱后，绝美的容颜半遮半掩，有种与往常冰美人姿态不同的脆弱之美。
凯恩一时看入了神，被海莲娜捕捉到了他的视线，露出了疑问的神情。
凯恩慌乱了一秒，赶紧找了个借口：“抱歉，只是觉得，海莲娜小姐看上去消瘦了很多，最近一定很忙吧？”
“还好。”海莲娜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就是最近见的人太多了。”
虽然海莲娜没直白地说什么，但凯恩给兰登当了这么久的侍从，对斯图亚特家族的情况也是比较了解的。
无非就是前来准备参加葬礼的亲族们，对兰登不出面，反而让养女一手主持大局这件事感到了不满，用海莲娜不好反驳的方式讽刺了她吧。
不过兰登现在躺床上起不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想到这里，凯恩就虚情假意地说道：“要是兰登少爷懂点事就好了。”
海莲娜听到兰登的名字就来气：“别提他了，你刚离开，他就又出去惹事了，这次差点被人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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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恩小心地隐藏起自己的恶意，努力讨好斯图亚特家的人们。
他在兰登面前挑拨离间，在海莲娜面前添油加醋，多年运作下，成功让原本关系还行的一对养姐弟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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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海莲娜语气平淡地解释：“只是交代他点事。”
凯恩也在一旁帮腔：“是啊，海莲娜小姐百忙之中，想到少爷您孤零零的，特意叫我来陪伴您，这份心意实在令人感动啊！”
话还没说完，凯恩就已经开始构思一会儿要怎么劝说兰登了。
毕竟在凯恩的灌输下，只要他一说海莲娜的好话，兰登就会觉得海莲娜想收买他的侍从，并为此暴怒。
现在海莲娜就在他们面前，兰登的脾气可能直接就冲着海莲娜去了，他正好能在大小姐面前表现一波……
花了两天时间整理记忆的兰登，眼神微妙地看了眼凯恩。
恢复记忆的他，已经不可能被凯恩那低级的挑拨离间给挑拨成功了，一眼就看穿了凯恩隐藏的恶意。
他倒是想立刻戳穿凯恩的真面目，但他没有证据，而且行事作风变化太大，在这个世界又容易被当成中了黑魔法或者被魔族控制。
……什么都不做又太不甘心了，先试探一下吧。
兰登略略沉吟了一秒，立刻符合自己以前表现地装出了生气的样子，对着凯恩道。
“我知道！你是不是又要说什么，斯图亚特家族现在只听她的不听我的，让我好好讨好她，不然以后我这个公爵就是空架子这种话了？！”
凯恩脸色顿时一变。
怎么回事！
兰登不是最讨厌有人提让他讨好海莲娜吗？！他怎么自己提了？
而且还是当着海莲娜的面，兰登的自尊怎么会允许他这么做？！这不就相当于他承认海莲娜对斯图亚特家族的控制在他之上了吗？！
这种话挑拨离间的含义太明显了，海莲娜不可能听不出来，他多年筹谋岂不是毁于一旦……
凯恩压抑着恐惧，小心翼翼地看向海莲娜。
兰登也一起看向怔在原地的海莲娜。
海莲娜能明白他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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