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648革荫_隆万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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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9章 648革荫

  隆庆元年看似就这样在裕王派系鸡犬升天中过去了,如果没有高拱的黯然离朝的话,裕袛旧人应该是很快能够掌控朝堂。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大抵也就是如此。

  岁末,宫中连续发出两道旨意。

  第一道旨意:以建元年号改隆庆殿为庆源殿,遣都督蒋华告祭显陵;改隆庆州为延庆州,卫为延庆卫,改给印信六十六颗。

  第二道旨意则是因为魏广德的一封奏疏,言石州被虏残破后人无固志,乞亟令守臣修城浚池,劳来安集之,仍免其徭级三年,另“石”州通“失”,寓意不详,建议改名。

  其实石州的“石”有稳固,稳如盘石之意,寓意本来是好的,不过刚好发生陷城之事,谓“失”,所以自然引起隆庆皇帝的兴趣。

  这也是魏广德从陈矩那里得到的消息,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老朱家的人都很信神佛。

  据说从朱元璋开始就遍寻张三丰,想拜其为国师,觅长生法,到后来的朱棣、朱厚熜等皇帝,对修建寺观也是非常支持。

  隆庆皇帝以前在裕王府的时候还不怎么显现出来,可现在做了皇帝,他似乎也有些迷信道教了。

  只能说遗传基因或许真的很强大,从朱元璋为了吃饭出家做和尚开始,老朱家就和这些和尚、道士似乎牵扯起来,渊源颇深。

  隆庆皇帝数次看到关于“石州”的奏疏都是皱眉,言此地名不好。

  消息传到魏广德耳中,为了前途自然要投其所好,思虑后干脆上奏建言,该石州为永宁州,取永远宁静无事之意。

  倒不是他没想过用永安州这个名字,可已经有地方用上了,自然不好继续使用,否则有个地方必然要因此改名。

  永宁,永宁。

  隆庆皇帝很喜欢这个名字,遂在改隆庆殿名和隆庆州时一并把石州也改了。

  之后,魏广德有抽空见了见刚到京城的神机营副将,这位自然就是原镇守福建福兴泉漳及浙江金温等处总兵官戚继光,他担任的这个神机营副将,其实还是他劳资当初在京城为官时的职务,算是子承父业。

  而之所以戚继光会来魏府拜访,魏广德也不大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还是见了见这位后世传颂的大英雄。

  和心目中的形象不同,戚继光显得不像个武将,更像是文臣,虽然知道他没考取过功名,以前在老家的时候似乎就是个公子哥,倒是生就一副好皮囊。

  之后,魏广德让张吉打听了他的行踪才知道,原来是拜码头,而且是先从勋贵这边拜起,在京城的几座国公府都走了一遍,之后就是其他的侯府、伯府。

  当然,兵部的码头也不会少。

  至于魏广德,应该是身份的关系,即使当朝得宠的文官,又是军户出身,和魏国公府、定国公府又有亲戚关系。

  礼多人不怪,老话总是有道理的。

  其实京城里的官员,有多少认识他的,或许知道其人,却没有交往,他这到京城就四处拜码头,倒是很快融入进了京官的圈子。

  当然,主要还是武官圈子。

  不过让魏广德惊叹的还是戚继光短短时间里展现出来的财力,按照张吉的估计,这半个多月的时间,戚参将撒出去的钱财怕是二、三千两银子不止。

  不知为什么,凡是涉及到张居正的人,魏广德总感觉天生就有些亲近不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知道张居正最后的结局,所以明哲保身还是什么。

  即便他想加深感情的冯保那里,虽然增加了走动,可效果连他自己都觉得不甚满意。

  和戚继光也类似,大家出身仿佛,可和他说话总感觉不到和俞大猷说话那么自然,总想着要防备点什么。

  这天魏广德去参加福建清吏司郎中刘光济的生日宴,和他认识也是因为魏广德近些年一直很关注福建、广东的情况,特别是福建开海在即的时候。

  现在内阁和福建地方上,关于开海的决议已经初步达成,有望在年底前,月港第一艘商船就可以出海,其中刘光济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主要就是在涉及税收分配。

  隆庆皇帝想要吃独食自然不可能,月港的商税被分成三份,一份留地方,一份上缴户部,天子也只能从中分到一杯羹,而且是独占一半份额。

  不过因为地方和中央层面都有人,在月港通商船只数量上被强加限制,一共只有四十四条船的名额,自然让商税的收取总额受到很大的限制。

  只是魏广德觉得,既然口子已经打开,就别急着扩大,先适应一段时间再说。

  最好的方法其实还是让其他省的海商眼红,要么提出增加开海港口,要么增加船只数量,让他们也能够成功洗白。

  循序渐进的实施开放政策,一朝吃不成胖子。

  不过今日,刘光济私下里和他商量,想重新外放地方为官的想法,倒是有些难住了魏广德。

  其实刘光济起初就是外放地方,从临清推官做起,后调任户部任员外郎、郎中,现在又想回地方。

  按说,给刘光济一个知府,品级升到四品也不是不可以,可在今日聊天中,刘光济给魏广德透了个意思,他想主政一省,重新启动年中葛守礼阻止的“一条鞭法”。

  是的,户部尚书葛守礼强推停罢一条鞭法,户部官员反弹是最厉害的,刘光济就是其中一员。

  今日,刘光济和魏广德的谈话,不断力陈此法的好处,言谈中也多次提示是得到户部许多同僚的支持,这让魏广德不得不谨慎起来。

  户部郎中,在京城可是能够和一省布政使扳手腕的人,安排知府官职人家肯定是不会愿意去的。

  京官,遇到地方上的官员,普遍都是见官大一级。

  推行一条鞭法,魏广德态度摇摆,不过他知道在老家江西,似乎这项政策执行的还不错,很多府县都这么做,只不过因为葛守礼的缘故现在都停下来了。

  由此,魏广德不由得想到,不如帮着推一把,刚好江西有位置空缺,原布政使请求致仕,只不过对这个职位的任命,吏部只有建议权,而没有决定权。

  于是,第二天魏广德就在吏部转了一圈,知道杨博等人都没有江西布政使的人选,话语中也透露了他想举荐人选的意思。

  虽然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不过这些都是心照不宣的事儿,因为他们都是沉默的态度,这其实也就是默许之意。

  下午,魏广德又去陈以勤府上谈好此事,当晚回府就让聘请的师爷酝酿了一篇举荐刘光济为江西布政使的奏疏。

  之后几日,魏广德倒没有急着把奏疏拿出来,而是和刘光济连续见了几次,一切妥当之后才把奏疏送到尚书杨博的案头。

  办完此事后,魏广德也终于接到转迁旨意,改吏部右侍郎为礼部左侍郎,而殷士谵则改迁吏部。

  县官不如现管,这道旨意其实还是陈以勤暂时拦下来的,帮着拖延了些日子。

  转眼隆庆二年正月辛亥朔,隆庆皇帝行拜天礼,于宫中谒奉天殿世宗皇帝几筵,弘孝、神霄二殿毕出,御皇极殿文武群臣及朝觐官四夷贡使行庆贺礼,免宣表,免命妇朝贺,免百官宴,赐节钱钞。

  隆庆皇帝登基后的第一个年头总算是过去了,虽不尽如人意,可也就这样。

  魏广德知道,隆庆皇帝心里还有遗憾,当然主要就是高拱的离朝。

  隆庆元年最初,一切其实都很顺利,一边忙活大行皇帝葬仪,一边还处理前朝建言诸臣赠恤,算是收拢了一波人心。

  只是葬仪之后似乎就开始诸事不顺,高拱离职,边防失守,一桩桩、一件件让隆庆皇帝忧心的事儿接二连三发生。

  新的一年,隆庆皇帝自然希望万事如意,不再有那么多波折。

  不过在御座上,他不经意看向徐阶的眼神,还是被陈以勤、魏广德等人注意到了。

  他们私下里一些小动作,可都是在隆庆皇帝默许的情况下进行的,针对的自然是当今朝堂上话语权最重的那位。

  出宫路上,陈以勤、殷士谵和魏广德三个人不约而同凑到一块,边走边说起今天正旦大朝会上隆庆皇帝看向徐阶那道眼神。

  “逸甫兄,过两日陛下召见的时候,请你无论如何要提醒陛下,小不忍则乱大谋。”

  魏广德低声对陈以勤说道。

  “你也看出来了。”

  陈以勤脸上不动声色,只是微微点头,低声答道。

  “陛下看徐阶那道目光,注意到的人不会少,只不过能不能猜到是什么意思就不好说了。”

  殷士谵嘀咕道。

  “所以我在内阁里,还得配合徐阁老才行,免得事不成,外面就风言风语。”

  陈以勤叹口气说道。

  “很难,徐阁老不傻,去年我只是调动科道的人就被他觉察到,这次京察要调动那么多人,他不会没有所觉。”

  魏广德低声道。

  “杨尚书那边怎么说?”

  陈以勤忽然问道。

  “草拟的初稿我交给杨尚书,他当时脸上没什么变化。”

  殷士谵答道,现在他在吏部,京察是他在负责。

  “王廷那边倒是不担心,主要就是吏部,有时候感觉他和徐阶是一伙儿的,有时候又感觉不是,实在让人难以琢磨。”

  陈以勤皱皱眉,说道。

  “以我之见,杨尚书和徐阁老只是合作关系,相互之间也就是有一些默契,应该不是一党之人。”

  魏广德低声道。

  杨博要是那么容易就选择投靠谁,他现在也不可能继续留任在尚书位上。

  嘉靖皇帝用他,先是因为他不附严党,后则是也不附徐党。

  现在的杨博在朝堂上也是德高望重,话语权其实丝毫不比徐阶。

  只是可惜,他终究不是翰林出身,虽然已经官至吏部尚书,可依旧无缘入阁。

  虽然大明朝从来没有明文规定,可潜规则也是规则。

  最关键的还是,隆庆皇帝不是嘉靖皇帝,嘉靖皇帝有时候做事可以打破规则,比如当年执意提拔张璁入阁,不是翰林出身也没关系,调他去掌翰林院事,强行混了个翰林身份。

  隆庆皇帝可没有这样的魄力,会选择和朝臣对着干。

  何况,杨博虽然一直和裕王府亲近,却从没有公开站队,这点连徐阶都比不过。

  隆庆皇帝怎么可能为了他打破规则?

  或许,就如朝堂中的传闻,嘉靖后期皇帝或许真有让胡宗宪入阁的想法,用外官牵制京官,即便他身份根本不够资格入值内阁。

  要知道,那时候知道嘉靖皇帝有意许胡宗宪入阁的时候,朝中大臣那是心神俱颤。

  因为这样的做法,嘉靖皇帝是有前科的。

  而到了隆庆皇帝这里,就连他们三个人也不会相信,皇帝会让杨博入阁,因为不合规矩。

  气氛变得有些沉闷,三个人这时候都是一言不发,只是缓缓往宫门处走着。

  对于杨博,陈以勤和殷士谵都拿捏不准,可也不敢想魏广德这样给出确定的答案。

  终于,即将走出皇宫的时候,魏广德几次欲言又止后终于还是开口问道:“逸甫兄,黄公公那事儿,陛下之前和你说过吗?”

  闻言,陈以勤侧头看了眼魏广德,随即摇摇头,低声道:“我也是后来才听说的此事。”

  “陛下的旨意虽只是行在大内,可黄公公当初毕竟对裕袛多有照拂,这才刚走没多久,就把先帝和当今的荫赐全部革除,多少显得陛下有些.”

  魏广德只是小声说道,不过终究还是没有把“不近人情”几个字说出口。

  “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黄公公到底是犯了什么错,会让陛下发出革荫的旨意。”

  就在几天前,魏广德忽然听到宫里传出消息,隆庆皇帝不知何故,忽然革除了黄锦的一切荫赐。

  在嘉靖年间,黄锦之弟黄锈已被荫为锦衣卫正千户,后升至后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加特进。

  嘉靖皇帝去世,是黄锦与大学士徐阶等到裕邸,迎裕王朱载垕入嗣帝位,因此又荫黄锦侄一人为锦衣卫指挥同知、世袭。

  可是在黄锦刚死没俩月,隆庆皇帝忽然就收回了全部赏赐,又革去这些人的官职。

  虽然是中旨,可消息早就传到外朝,现在看起来,个中缘由连陈以勤也不知道,那就由不得魏广德不多想。

  “善贷也不知道?”

  殷士谵忽然看着魏广德问道。

  魏广德苦笑,摇摇头,他要知道内情,今日也不会问陈以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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