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_徐太太她来自山海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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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第四十六章

  时卿蹲在沙发前,将被透明的贝壳法器包裹在内的沈娄从头看到脚,问:

  “你们遇到肥遗了?”

  徐昴裹着一条毯子坐在沙发末端,惊魂未定说:“应该吧。就是个一头双身,长翅膀的蛇,皮特别厚,我用剑砍它都没用。”

  “就是肥遗,我看到了。”

  毕芙从饮水机接了杯水过来,坐在茶几上,用勺子给昏迷不醒的沈娄喂水,想试试能不能用这种方法给他把身体缺失的水分补回来。

  但可惜的是,沈娄仿佛成了个水绝缘体,一勺子水倒下去,还是一勺子水流下来,根本喂不进去。

  毕芙连续试了好几次都是这样,时卿从旁说道:

  “没用的,肥遗是旱兽,被它吸走水分,用普通的水是补不回来的。”

  毕芙只好放下杯子,把沈娄脸颊上的水渍擦干,她身上穿的还是沈娄跟她视频电话时的晚礼服,能及时赶到救人,可见她挂了电话就过来了。

  徐昴有点看不懂,问她:

  “喂,你不是挺关心他的,那干嘛跟他装不熟?”

  毕芙收起担心的目光,白了徐昴一眼:“关你什么事?”

  徐昴对此也有话说:

  “怎么不关我事?我今晚之所以会遇险,还不是因为你把他甩了,他失恋后伤心欲绝我带他去喝酒导致的?”

  毕芙没好气说:

  “谁甩他了?是我让你带他去喝酒的吗?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救了你们,你现在早就去见阎王了。”

  徐昴不甘示弱的回嘴:

  “见阎王?那敢情好啊,咱地府有熟人,我……”

  “二位!”时卿听不下去,打断两人的拌嘴,对两人说:“能不能先把沈娄的水补回来,然后你们再吵?”

  时卿开口徐昴当然会给面子,当即回了毕芙一记白眼,兀自把身上的毛毯裹裹好。

  毕芙当然还没服气,但救沈娄确实比较重要,她问时卿:

  “要怎么补水?刚才我试过了,根本喂不进去啊。”

  时卿说:

  “普通的水补不进去,那就只能用不普通的水了。”

  半小时后,时卿带着徐昴和毕芙走出石上清泉,往马路对面的人民公园去。

  “时卿,我们三更半夜来人民公园干什么?”徐昴眼观六路的问。

  凌晨一两点的公园比一般街道还要僻静,昏黄的路灯下阴影丛生,透着暗夜独有的幽沉。

  时卿停下脚步,往徐昴看去,徐昴面色一紧,以为她发现了什么,紧张的问:

  “怎么?看见鬼了?”

  时卿无奈一叹,说:

  “松手。”

  原本时卿是想让徐昴留在办公室休息的,谁知徐昴坚持跟她一起,时卿只好把他带出来。

  但徐昴跟出来后,就一直抱着时卿不放手,这使她举步维艰,觉得自己背了一只巨大的包袱,甩不掉推不开。

  徐昴意识到时卿的意思,尴尬的傻笑了一声,松开紧紧抱着时卿的手,改为抱她的胳膊。

  时卿对他无语,但好歹把手松开了。

  跟在一旁的毕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不懂神君看上这小白脸哪里,不过看在他临危时把唯一的法器让给沈娄用的份上,毕芙决定暂时不奚落他了。

  时卿带着二人来到人民公园最深处,在一株被护栏围起来保护的青松前站定,树干旁竖着一块金底黑字的金属牌,上面写着树木的年份和来历,这株华山青松已经有一千年历史,依旧挺拔笔直,冬天也枝繁叶茂,生机勃勃。

  “神君,咱们不是来给沈娄找水的吗?水在树上吗?”

  毕芙对时卿绝对信任,虽然理论上不太可能,但只要神君说一句‘水在树上’,她立马就能冲上去把树砍了。

  时卿把胳膊从徐昴手中抽出,又把他和毕芙往旁边推了推,自己则退后一步,正色对着眼前这株青松拱手作揖,口中说道:

  “敢问府君可在,吾等有事相求。”

  府君?

  徐昴和毕芙对望一眼。

  两人正疑惑,就见青松枝叶一动,一道透明的白色身影从树干中走出,是个高挺俊毅,面无表情的青年男子,长身玉立,与青松一般挺拔。

  徐昴觉得这男人看得有点眼熟,待他走近时才猛地惊觉:“是你!”

  这位被时卿称呼为‘府君’的男人,正是跟季雯有来世夫妻之约的承云府君,他在季家的苍松被不信鬼神的季雯爸爸给砍掉了,这位一怒之下想报复季家父女,被在场的时卿和沈娄劝说后才作罢。

  承云府君自行离去后,时卿把季雯当晚的记忆收走,想让季雯不必带着负担好好过完这一生,没想到他居然从季家搬到了人民公园。

  “神君有何吩咐?”承云府君对时卿欠身回礼,问道。

  时卿便将今晚他们遇到肥遗的事告知承云府君,说:

  “被肥遗吸走的水分,等闲补不回来,但若以木灵之水慢慢滋养,就还有生机,恳请府君救娄宿星君一命。”

  承云府君沉默片刻,毕芙也上前拱手作礼:

  “求府君救命。”

  承云府君没考虑多久就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们的请求。

  时卿和毕芙皆松了口气,时卿主动让到一旁,对承云府君说:

  “府君请。”

  承云府君从护栏中走出,化出实体,跟着时卿他们前去救人。

  石上清泉八楼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自从令人致郁的酸与妖兽被收服后,徐昴就让老张回归正常生活,不让他上夜班了。

  沈娄被搬到办公室里面的房间,将他平放在宽两米三的席梦思大床上。

  这里是徐昴当初给自己留的上班休息间,现在正好成了时卿的地盘。

  毕芙给承云府君搬来一张椅子,请他入座施法,徐昴问:

  “这个贝壳法器需要收起来吗?”

  承云府君盯着那法器看了一会儿,又奇怪的看了看徐昴,问:“这是你的?”

  徐昴点头,承云府君疑惑:“凡人竟能驱使法器?”

  “呃……”徐昴一点也没谦虚,摊手道:“天分吧,哈哈。”

  毕芙在旁酸酸的翻了个白眼。

  “不用收,有这法器护着更好。”

  承云府君说完便坐下,将右手摊开托于胸前,片刻后,一滴蓝色的水珠出现在他掌心,慢慢凝聚成鸡蛋大小,承云府君将水珠送到沈娄身体上方,以法术催动,水珠开始自动旋转。

  徐昴很用心的看着,忽然觉得脸颊被什么东西刮了一下,他伸手摸了摸,竟摸到了一手的水。

  可他在室内,哪儿来的水?

  徐昴疑惑抬头,就见整个房间里都布满了极其细小的水滴,一滴一滴的凝聚成团。

  “时卿。”

  徐昴用胳膊撞了一下时卿,让她看这奇景,时卿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解说:

  “府君在借水。”

  徐昴不解:“跟谁借?”

  时卿用手指了指周围,徐昴愣了半晌才明白过来。

  原来时卿刚才说的‘木灵之水’指的就是字面意思,所谓借水,就是向周围的花草树木借,万物有灵,草木也不例外。

  木灵之水汇聚不易,需要长时间施法,时卿对徐昴和毕芙指了指外面,意思是这里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咱们先去外面休息。

  徐昴点头赞成,毕芙却一步三回头,不太情愿的样子。

  时卿便不管她,兀自与徐昴出去了。

  沙发很宽很大,时卿盘腿打坐,徐昴也学她的样子,不过坐了一会儿就困意来袭,没多久直接倒下,时卿动了动手指,把毛毯盖在他身上。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徐昴被闹钟吵醒,想起上午有课,赶紧爬起身,跟时卿说了声后就坐地铁回了学校。

  七点半,老张来开门,商场楼下渐渐有了声音。

  因为新店铺较多,难免有装修的噪音传出,时卿给没个店铺都施了个隔音屏障,使得装修的噪音不会传得太远,因为这个举动,还有不少店主悄悄打听商场用的隔音板品牌。

  经过一夜的滋养,沈娄的脸已经差不多恢复成原本模样,蓝色水珠已经不再收集木灵之水,承云府君也在做最后收尾。

  在床边守了一夜的毕芙总算松了口气,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后,扭头对时卿说:

  “神君,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不然助理找不到我又得麻烦。”

  时卿看了眼还没转醒的沈娄,问毕芙:

  “你不等他醒过来吗?”

  毕芙摇头:“有什么好等的,他不没事了吗?”

  时卿觉得有理,遂点了点头:“行吧。”

  毕芙原本还等着时卿问她和沈娄的事,没想到时卿缄口不提,她反倒觉得奇怪:

  “神君……不替他劝劝我吗?”

  时卿莞尔:“劝你别抛弃他吗?那是你们俩的事,我劝哪门子?”

  感情中不是谁嚎得厉害谁就有理的,外人不便插嘴。

  毕芙感激一笑,她好怕神君开口劝她跟沈娄和好,那会让她很为难。

  看着毕芙从办公室离开,时卿便继续坐回沙发打坐,大概过了半小时,办公室外传来季雯咋呼的叫声:

  “呀——怎么回事!我的花,我的草,我的绿萝,我的多肉……怎么全枯啦?”

  咋呼声过后,办公室的门便被推开,季雯捧着一盆她心爱多肉干枯掉的‘尸体’走进来,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时卿,吓了一跳。

  “徐太太,您来这么早啊。对不起,我以为办公室没人呢。”季雯说,她每天都会提早一些来上班,把前台和办公室里里外外都先打扫一遍。

  “哦,没事。”时卿看了一眼季雯手里的植物,季雯立刻上前告状:

  “徐太太您看,不知回事,我养的花草一夜之间全枯了。”她说着,又来到办公室窗台前,指着同样干枯掉的花草说:

  “您看您看,这些也都枯了,怎么搞的?我明明都浇了水的,怎么会全枯了呢……我……”

  时卿正想找个理由解释一下,休息间的门被打开,做完收尾工作的承云府君从里面走出,没想到办公室除了时卿还有别人,就这样跟站在床边咋呼的季雯对上目光。

  季雯也没想到徐太太的休息间会走出一个不是徐先生的男人,她一时间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但最终都在对上那男人目光时,所有的想象就自动全部否定。

  这个男人,她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时卿也是看见两人四目相对,才想起来两人的关系,赶忙对季雯说:

  “小雯,你今天抽空去一趟花鸟市场,再买点新鲜的花草回来。”

  季雯回过神,点头说:

  “好的徐太太,那这些枯掉的……”

  时卿说:“先放着吧。说不定还能长好。”

  季雯有点怀疑徐太太的话,这些花草都枯成这样了,真的还能长好吗?不过她内心希望是真的,语气闷闷的回道:

  “我知道了,徐太太要没什么事,我先出去,等会儿我再进来打扫。”

  季雯说完时卿勉强笑了笑,打算转身的时候,想起来办公室还有一人,抬头也对那人也点头微笑了一下,然后才离开。

  等季雯出去后,时卿来到承云府君身旁,解释说:

  “我把她那晚的记忆拿走了,等她此生寿尽之时再还给她,小姑娘挺不容易的。”

  承云府君既然答应给她留一辈子,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细节,颔首道:

  “无妨。”

  时卿问他:“沈娄情况如何?”

  承云府君回道:“差不多了,但仍需修养,我那有一些木系疗养的药草,回头给他取来一些。”

  “多谢府君,不胜感激。”时卿说。

  承云府君对时卿拱了拱手:“不必,告辞。”

  时卿送他到门口,季雯正蹲在地上心疼的抚摸那些枯掉的花草,听见办公室门开了,赶忙站起来,约莫是站得急了些,身子一个踉跄,止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好巧不巧的撞在承云府君身上。

  承云府君身板如松,被一个人类小姑娘撞一下自然不会动摇,反倒是季雯很不好意思,弹簧似的退到一旁,不知所措的低着头,两只耳朵飞速胀红,嗫嚅道歉:

  “这位先生,对不起。”

  承云府君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就直接走了。

  等他走了以后,季雯才敢拍着心口呼出一口气,这动作又正好被时卿看到,她尴尬的笑笑,对时卿问:

  “徐太太,那位先生是您朋友吗?”

  时卿说:“不知道他怎么认为,但对我来说是朋友了。”

  “哦。”季雯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承云府君消失的方向,问:“那他……还会来吗?”

  时卿听出她话中期许,问:

  “你还想见他?”

  季雯倒吸一口气,连连摇手表示:“没有没有,我,我就那么一问。他要是徐太太的朋友,那今后进出这里就不用登记了,就像沈警官他们那样……嗯,对,是这样的。”

  她可能自己都觉得这个解释有点刻意,所以说完后还自我催眠一番。

  时卿但笑不语,在季雯而后红霞快爬上脸颊之前,时卿收回目光,回了句:

  “他下午可能还回来吧,不过我不确定。”

  先前承云府君说要来给沈娄送木系疗养的药,所以时卿才说他会来,只是时间不确定罢了。

  沈娄是在傍晚的时候,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他迷迷糊糊,头疼欲裂,摸到手机后滑过接听。

  “喂。”

  只发了一个音,沈娄就觉得喉咙像火烧一样疼。

  “头儿!还睡着呢?老黄说你请了两天假,我还以为你交女朋友约会去了呢。”

  手机那端传来熟悉的调侃声,是沈娄警局的同事小赵。

  “少贫,说事儿。”沈娄喉咙嘶哑得超级难受,挣扎着坐起身,看见自己身处陌生环境。

  正疑惑,时卿端着杯温水进来递给他。

  沈娄感天动地的接过水一口饮尽,还觉不够,又不好意思让时卿再倒一杯过来,于是就自己下床去找水喝。

  他站在饮水机前一杯接一杯的饮水,手机里的小赵矜矜业业的汇报情况。

  原来小赵之所以在沈娄的休息日打电话过来,是因为昨天他们的辖区内出了两件奇怪的命案。

  受害人都是男性,一个是健身教练,一个是体育老师。

  沈娄在接连喝下八杯水后,终于觉得喉咙没那么痛了,问小赵:

  “死因呢?”

  小赵说:“法医还在验,暂时怀疑是运动过度导致严重脱水引起的心肌梗塞。”

  “脱水……”沈娄下意识重复这两个字,像是想起了点什么,小赵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的下文,催促问道:

  “头儿?你怎么看?”

  沈娄现在觉得自己浑身不得劲儿,脑子里也空空的,只回了句:

  “法医还没出结果,你先把资料发给我看吧。”

  “好。”

  小赵应声后就挂断电话,去准备资料了。

  这时徐昴夹着电脑包,一脸疲惫的走进办公室,看见沈娄已经行动自如的醒过来,由衷夸了一声:

  “哇,不愧是承云府君,也太牛了。”

  沈娄听徐昴提起承云府君时有点懵:

  “什么承云府君?昨天是你把我扛回来的?谢啦。”

  沈娄现在的记忆还停留在昨天徐昴带他去酒吧喝酒,然后他喝得烂醉如泥,之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徐昴看向时卿,眼神似乎在问:他还不知道?

  时卿摇了摇头,回了句:“刚醒。”

  沈娄还是觉得口渴,又起身去接了杯水,问徐昴和时卿:

  “你俩怎么怪怪的?”

  徐昴放下电脑包,对沈娄问:“你一点都不记得昨晚喝醉以后的事了?”

  沈娄喝了两大口水,认真回想,然后果断摇头:

  “喝断片儿了。”说完,他忽的面色一紧,徐昴以为他想起什么,鼓励他说下去,只听沈娄神色紧张的问道:

  “不会是昨晚我做什么丢人的事了吧?”

  徐昴、时卿:……

  “你和徐昴昨晚回来的路上,遇到肥遗了。”时卿言简意赅的说。

  沈娄愣在当场,杯子里的水溢出来才猛地回神,无比惊诧的问:

  “肥遗?就是那个……喜欢干旱的王八羔子?”

  时卿点头,沈娄却仍不敢相信,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毫发无伤的徐昴,质疑说:

  “不会吧。我喝得不省人事,凭徐昴也能脱身?”

  徐昴受到质疑有点不满:“啧,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凭我也能脱身?”

  “是毕芙及时赶到救了你们。”时卿说。

  提起毕芙,沈娄终于想起来一点自己昨晚喝醉以后,好像给她打了无数个视频电话……感觉有点丢脸,不过很快他就振作起来,欣喜问道:

  “她特地去救我的吗?那她对我还是有情的,是吧?”

  时卿和徐昴觉得这人的心不是一般的大,自己差点没命的事都没搞清楚,还有心思想那儿女私情。

  “你被肥遗差点吸干,徐昴用法器救的你,毕芙是后来赶到把肥遗打走带你们回来的,然后我去请了承云府君,请他用木灵之水救的你。”

  时卿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沈娄才终于明白自己现在为什么这么渴。

  这时外面传来季雯甜美的声音:

  “这位先生,您又来啦。徐太太在里面,您请进。”

  季雯替再度到访的承云府君打开时卿办公室大门,拿出一个前台非常专业的态度把人请进门,试图刷新自己今早失态的印象。

  承云府君依旧面无表情,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眸瞥了她一眼,就大步走入。

  季雯也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冷淡态度,无奈暗叹,见他们似乎有事要谈,便不再打扰。

  承云府君将沈娄上下打量,觉得他恢复的还不错,摊开手掌,把一株鲜活的紫色小草取出,说:

  “这是瑶草,将之种下,可滋补灵台。”

  沈娄一揖到底,郑重道谢:“多谢府君救命之恩,今后若有驱使,在下必然听令。”

  承云府君不喜交际,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兀自将瑶草送进沈娄灵台。

  瑶草进入沈娄身体的一瞬间,沈娄就觉得通体清凉,四肢百骸说不出的润泽舒适,再没有刚才那五脏六腑干得要开裂的感觉。

  “好舒服啊。”沈娄感慨。

  承云府君点头算作回答,转身便要离开,被时卿喊住:

  “府君留步。”

  承云府君看向时卿,以眼神询问是否还有事。

  时卿正要开口,就听沈娄的手机响了两下,应该是小赵把案件资料发送过来了。

  沈娄打开资料翻看了两页就猛地抬头看向时卿:

  “昨天夜里有两人遇害,具体死因还不明确,但从照片看来……”

  沈娄把手机转过面给众人看,只见小赵发来的死者现场照片,竟然跟昨晚沈娄干瘪的模样极其类似,十有八|九跟昨夜出现的那头肥遗兽有关。

  “这混账竟敢害命!”沈娄怒声斥责。

  季雯泡了几杯茶水送进来的时候,看见办公室里几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她把茶水放下后,就赶忙抱着托盘出去了。

  “上回是酸与,这回是肥遗,怎的这些妖兽一个个的都出来了?”沈娄看着惨死的两人,气愤异常的说。

  “近来,吾感知天地间灵气有复苏现象,或许跟这些妖兽现身有关。”承云府君笔直的坐在沙发末端,神情严肃的说。

  他原本是来给沈娄送药草的,时卿出言挽留,请他留下一同商议对付肥遗之策。

  时卿说:“没错,正因灵气复苏,我等才从混沌中醒来。”

  既然他们能醒过来,那妖兽自然也能醒来。

  “唉,这可难办了。肥遗这东西最是狡猾,除非它主动现身,否则很难追踪到它。”沈娄说。

  徐昴突然指着沈娄的手机开口:

  “我在想,这只害人的妖兽是不是不太喜欢肌肉男?”

  随着他的发现,众人把目光同时落在两张死者生前照片上,一个是受害者生前参加健美比赛的照片;一个是另一个受害者生前参加校内活动,穿着背心肌肉喷张的照片。

  正如徐昴所言,这两个死者的共同点就是健壮。

  众人把目光转向昨晚的第三个受害幸存者沈娄身上,发现他也拥有这个特质,包括徐昴,虽然不像他们那么大块,但也是颀长高挺类型的,由此可以判断,肥遗妖兽可能真的不太喜欢高大威猛的肌肉男。

  “这算是受害者特质,可这并不能指引我们找到它。”沈娄说:“我们连它平时是以什么形态出现都不知道。”

  有些妖兽善于伪装,可能伪装成一只猫、一只狗或者一个人……总之不管伪装成什么样,对于要找它的人来说都是大海捞针。

  “我倒是听说过一件事。”承云府君开口后,看向徐昴,问道:“徐先生昨晚也受到过肥遗兽的攻击,对吗?”

  徐昴点头:“对,我把法器给沈娄以后,它就冲我来,不过它没碰到我毕芙就到了。”

  “那就对了。”承云府君又说:“我听说肥遗兽的心眼非常小,对于它想害却没害成的人会始终记在心上,然后悄悄的在附近徘徊,等待下一次动手的机会。”

  众人的目光同时看向徐昴,徐昴咽了下喉咙,只觉头皮发紧,干咳一声说:

  “府君,没开玩笑吧?我,我在学校待了一天,也没发现有人盯着我。”

  “哎呀!它就算盯着你也不可能白天动手啊。”沈娄说。

  时卿也表示赞同:“没错。”

  徐昴一个头两个大:“你们什么意思?让我……当诱饵?我刚死里逃生,难道又要以身犯险吗?”

  徐昴用可怜弱小又无助的眼神扫向他们,沈娄有些愧疚,承云府君也低下了头,三个说服两个,还剩一个时卿肯定舍不得让他去冒险,徐昴觉得自己这一张博取同情的牌打得相当不错。

  “我们会在它吃饵之前把它抓住的。”时卿相当理智的回了一句。

  徐昴大跌眼镜,他亲爱的老婆居然舍得让他去冒险,这太可怕了,比让他去冒险这件事还可怕。

  “时卿,你不爱我了吗?”徐昴受伤的问。

  时卿转过目光,无情的说:“过会儿再爱,先抓肥遗。”

  徐昴:……

  被老婆伤害的徐昴一个人出去喝闷酒。

  他找了个卫生条件还不错的大排档,点了一桌子烧烤,要了两瓶哈啤,慢悠悠的吃着喝着。

  这条街很热闹,各种小吃炒菜应有尽有,虽然是冬天,但每家摊位上都是热火朝天,客流如织。

  徐昴从八点吃到九点,从九点吃到十一点,身边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

  在他看不到的三处楼顶,承云府君隐身独立在东边屋脊阴影之下,沈娄躲在西边某小区一排太阳能热水器的旁边,时卿则离徐昴吃饭的大排档最近,她在周身施了个结界,一眼不错的盯着在大排档里喝酒吃肉的徐昴。

  ‘神君。’沈娄给时卿发来一声神识对话。

  时卿眉头微蹙,目光不动:‘说。’

  ‘我想说,神君不必太担心,徐昴身上有法器护体,就算肥遗真的出现也伤不了他的。’沈娄远远的都能感觉到时卿此刻的担忧。

  时卿没有回答,倒是承云府君请求加入神识群聊:

  ‘徐先生那个法器很神奇,吾近千年都未曾见过,不知是从何得来?’

  沈娄可以不理,但承云府君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时卿回道:

  ‘一个修行几百年的珍珠女送的。’

  承云府君奇怪道:‘修行几百年的珍珠女,所赠法器怎会有克制肥遗的力量?’

  时卿说:‘法器如何,除了看本身之外,更要看谁用。’

  ‘噗!神君就别帮他隐瞒了,徐昴一届凡人,要不是有神君相助,他怎么可能随心所欲的使用法器?’沈娄忍不住笑出声。

  时卿却说:‘不管你们信不信,我从没帮过徐昴,都是他自己悟出来的。’

  这话一出,沈娄也不知该信还是不该信,夜风吹来,他不禁打了个喷嚏:

  ‘阿嚏。神君,我们是不是离徐昴太近了,怎么到现在都没瞧见肥遗的踪迹?’

  时卿也觉得奇怪,按理说他们都收敛了气息,肥遗不可能发现他们存在的,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们连肥遗的影子都没见着。

  ‘徐先生出来了。’承云府君提醒道。

  三道目光集中到下面灯火通明的夜市街,徐昴从大排档的帐篷里走出,左右看了看后,故意往人少的一边走去。

  他边走边摇晃着身子,尽可能的表现出自然酒醉的感觉,路过另一家农家小炒摊位时,差点被一个上菜的小个子撞到,幸好他往旁边闪了闪,要不然那小个子端着的回锅肉就全倒他身上了。

  农家小炒的老板见自家伙计差点撞到人,特地跑出来道歉,徐昴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膘肥体壮的农家老板愤怒的拎着那个小个子上菜伙计就进了帐篷,不一会儿就传来一阵怒吼,是农家老板在责怪上菜伙计不当心。

  徐昴听得有些于心不忍,便折回去,正好看见那农家菜老板高高举起的手要打向那个小个子伙计,徐昴大喝一声:

  “干什么呢!一份菜而已,他也不是故意的,我来结账,算我的好了。”

  说完,徐昴就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张白案现金,放在备菜区后,叮嘱那老板说:

  “钱在这儿,别骂他了。”

  徐昴付钱之后,才继续回去干他今晚的正事。

  在无人的街头游荡着,既希望肥遗快点出现,又不想它真的出现,怀着矛盾又害怕的心情,徐昴逛到了十二点半,依旧没等到害人的家伙。

  他拿出手机给时卿打了个电话,委屈巴巴的问:

  “老婆,都这么晚了,你不会这么狠心要我在街上逛一夜吧?”

  时卿总觉得今晚她好像忽略了什么,虽说一直在暗处陪伴保护着徐昴,但看他那疲累的模样还是很心疼的,于是大发善心说:

  “再等十分钟,十分钟它要再不出现就回去。”

  徐昴总算看到了胜利的曙光,高兴的挂断手机,深吸一口气提起精神继续在街上转悠。

  就在他掐着时间点准备往回走的时候,感觉背后有什么一闪而过……

  徐昴整个背脊都僵硬了,因为这场景他很熟悉,毕竟经历过一次,上回他和沈娄喝酒回家时,就是先看见一道黑影从他们身旁闪过。

  这回徐昴比较镇定,没有回头,而是不动声色的继续埋头前行,然后拿出手机飞快发了个短信给时卿:

  好像来了!

  发完短信后,徐昴抬头看见自己被路灯拉长的影子,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庞然大物盘踞在他的背后,直接让路灯给照了出来。

  “啊——”徐昴惊声尖叫,发足狂奔,仿佛只要他叫得够大声,就能把怪物吓退一般。

  时卿抛出金网,把狂奔的徐昴拉着转了半圈,把他护在身后,自己直面那追在徐昴身后的双蛇身妖兽。

  沈娄和承云府君也赶了过来,两人立刻出手攻击对被时卿的金网罩住半边身体的肥遗兽,生怕它跑了。

  银锏和木力同时打在肥遗兽身上,原以为一定能打中,谁知那被困住的肥遗兽刚被打了一下,居然就化作一团烟雾,从时卿的金网中消失不见了。

  几人看着空无一物的金网纳闷,徐昴从时卿肩膀后悄悄探头,问:

  “怎么回事?不会又是谁召唤了个电子妖兽吧?”

  时卿的金网唯一一次失效,就是遇见电子笔仙那回,所以徐昴才怀疑这回是不是又是个电子的东西,来无影去无踪。

  然而时卿却面色深沉的摇了摇头,说:

  “不是电子妖兽,而是分身试探。它大概知道你是诱饵,故意用个分身来试探。看来这回是我们没沉住气,反倒上了它的当。”

  “它若已经有所防备,再想把它骗出来就不容易了。”承云府君无奈叹息。

  还真是一只狡猾狡猾的妖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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