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的夜。_人间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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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的夜。

  下午叁点,机场的出站口人来人往。

  凛冽北风卷着阴寒狂啸而过,过往行人冻的纷纷裹紧外套,恨不得将整个人藏进衣服里避寒。

  角落里,一个姿挺拔修长的男人正站在路边抽烟。

  他很高,目测不低于188,腰身比例极好,标准的男模身材。

  白薄T,棕色皮衣,修身款的衣料紧紧包裹强健有力的肌肉线条,结实却不突兀。

  男人头戴货车帽,帽檐刻意压低,零散的茶褐色碎发浅浅遮过那双深邃的眼睛,瞳孔偏黑棕色,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

  他吸烟很用力,吐烟时会带出嘴里的寒气,烟圈散尽,一片至纯的白色慢慢铺设在他眼前。

  “——别动。”

  耳边响起装腔作势的男粗音,似有什么硬物重重抵在他腰间。

  蒋焯面不改色,不慌不忙的吸尽最后一口,扔掉的烟头还未落地,刚还自鸣得意的某人被措不及防的擒拿手死死钳住,反手抵在身后冰冷的玻璃门上。

  “轻点轻点...小蒋爷我错了...哎哟!....求你求你...真会断...”

  平头男拉长苦瓜脸,嘴上絮叨说着求饶的话。

  男人眸底凝聚的阴冷逐渐涣散,他松了手劲,捡回一命的唐潜揉着差点脱臼的手臂,喉间不断溢出“嘶”的哀嚎声。

  他们身后赫然出现身穿白色帽衫的少年,被风吹散的黑发下,那双含笑的眼睛亮如晨曦的水露。

  “欢迎回来,焯哥。”

  蒋焯沉着脸面带杀气的朝他走去,那凶猛的架势不像寒暄,更像是干架前的热身。

  姜宁昱毫不畏惧,反而热情的张开双手,“这么久不见,拥抱一下?”

  男人两步走至他跟前,个子比他高几分,居高临下的压迫力,他面色冷漠的推开少年,低音炮的嗓音磁性浑厚,沉的仿佛从地狱发声。

  “你小子,还是那么混。”

  少年没皮没脸的咧嘴大笑。

  男人走至停放路边的敞篷车,身姿轻盈的跳进后座。

  唐潜狂揉胳膊,龇牙咧嘴的走至姜宁昱身边,由衷的感叹,“这大佬就是大佬,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杀气重重。”

  姜宁昱斜着眼回他两字。

  “脑残。”

  ——————

  初冬的午后,阳光灼目刺眼,但敞篷车毫无御寒设备,车速起飞时,狂风似冰刀般刮蹭皮肤。

  红绿灯间隙,开车的唐潜一个潇洒回头,略黑的脸被寒风吹起两团酡红,模样看着略显喜感,他用冻僵的手摸了摸头,假装不经意的炫耀自己刚提不久的新车。

  “小蒋爷,你看我这车怎么样?”

  后座飘来一阵无声的寂静。

  虽叁年不见,唐潜仍没忘他独有的选择性听力,平时话就少,又喜欢单音节发声,总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副驾驶的姜宁昱冻的手脚冰冷,感冒未愈的他被风吹的剧烈咳嗽,恨不得一巴掌过去拍死这二缺玩意,

  没得到回应的唐潜仍不死心,幼稚像是追着哥哥求表扬的卑微弟弟。

  “我这可是把最好的车提来给你接风,你多少给点评价。”

  跑车后座空间略显狭隘,男人的长腿根本无处安放,他压低帽檐,眸光凛冽的眼睛被遮住,骂人的话快出嗓时被他生生压住。

  “凑合。”

  敷衍至极的两个字,却把容易满足的单细胞动物唐潜哄的喜笑颜开,他一激动就狂踩油门,亢奋的吼叫抖成筛子,话音被灌入的冷风切割成无数碎片。

  “金叁角....回归....整个北岛都是老子的....啊....啊呼!”

  ————————

  北岛的冬天渐入佳境。

  气温一日比一日低迷,周末更是跌下零度,出了暖气环绕的屋子,人人都是包裹严实的移动冰棍。

  便利店里,夏晚两手托着下巴,陪同早班快下班的许瓷整理货品。

  “天气预报说,今晚可能会下雪。”

  “真的吗?”

  许瓷满眼欢喜的追问,笑起来黑瞳星光熠熠。

  “我要许个愿望。”

  她双手交叉紧握,面向玻璃橱房外灰沉沉的天空,衷心地祈祷,“今年的第一场雪,要跟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

  夏晚憋着笑,戳她嘴角深陷的小梨涡,揶揄道:“你干脆把周梵的两个字打在公屏上得了。”

  “臭晚晚,你又胡说!”

  小姑娘羞于她过于直白的戳穿,气急败坏的挠她痒痒,夏晚挑衅的勾唇,表示十分乐意接招,两人在小小的便利店里你追我赶。

  许瓷脚有不便,严重影响追赶进度,刚跑到便利店门前,外头倏地窜进来一个身影,她躲闪不及,顺着惯例撞进他怀里。

  来人穿着肃静整洁的警服,稳稳接住她,眉眼温柔的笑着,“瓷宝,慢点,别摔着了。”

  这个声音!!!

  许瓷还没抬头确认,率先红了脸,等欣喜的目光锁定在他脸上,唇角不自禁燃起羞涩的笑,眼底明亮璀璨的星河抑制不住的倾泻而出。

  “梵...梵哥哥。”

  成功逃到另一侧的夏晚闻声走来,从货架旁探出半个头。

  周梵的视线从许瓷脸上缓缓移向夏晚,平静如水的眼底勾起几分燥热的幽光,笑里透着些许惊喜跟愉悦。

  “晚晚。”

  夏晚漫步走来,面上无多余情绪,对比许瓷小女生做派的崇拜喜欢,她对周梵自始至终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非要算的话,大概也只是友情跟相伴成长的亲情。

  “周警官那么忙,怎么有空跑来便利店视察工作?”

  许瓷在一旁小声附和,“对啊,你怎么会来这里?”

  夏晚说话腔调一向如此,也不是阴阳怪气,只是对待越熟络的人越爱用冷腔膈应人。

  周梵同她相识多年自然清楚她的性子,也不同她计较。

  “刚出完警,正好路过这边,想着进来看看,说不定撞上瓷宝兼职。”

  他话说的轻松随意,却把身前的小迷妹哄的心花怒放。

  夏晚见那没出息的姑娘捂着发烫的小红脸在一旁傻乐,似生怕外人看不到一样,她无语的翻起白眼,伸手扯过许瓷的手腕将人拉到身后,故作淡定的转移话题。

  “那个,瓷宝宝快交班了,你在这里会影响我们的办事进度。”

  言下之意,您该哪来回哪去,最好尽快消失。

  否则某个傻啦吧唧的姑娘,怕是一整天都要在傻笑中憨憨度过了。

  周梵安静的看着她,好脾气的抿唇笑了下,“我知道了,不打扰你们。”

  他转身出门,拉开门时,忽然记得什么,回过头,话带担忧的问她,“高利贷那事...”

  “解决好了。”她语气急促的接话。

  男人很轻的皱了下眉,还想深问下去,她不耐烦的走上前替他拉开沉重的玻璃门,送客之意分外明显。

  周梵知道她不爱别人过问她家的事,也没再问什么,只在临走之前,留下那句重复了无数遍的话,“有需要找我。”

  等夏晚送完客,回头见小姑娘愉快的哼着小曲收拾货物。

  夏晚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语重心长道:“矜持点,小朋友,你那翘起的尾巴都要上天了。”

  沉浸在爱河里的许瓷对她的调侃不急也不恼,转身笑眯眯的回她:“你刚听见没,梵哥哥说他特意来看我的。”

  小女人被气笑了,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无法让飘在空中的人儿落地,她走过来帮忙收拾货物,嘴里附和着她的话,“行了,你的梵哥哥又帅又温柔,世纪好男人独一档!”

  “本来就是。”许瓷小声叨叨。

  夏晚伸手戳她的太阳穴,“动作快点,我馋你妈包的馄饨了。”

  约半小时后,夏晚跟许瓷出现在旧城区老巷子路口的馄饨店内。

  这间不足20平米的馄饨小店是许瓷妈妈开的,她妈妈是个微胖的中年女人,说话嗓门很大,但待人热情真诚,馄饨肉馅扎实,汤头鲜美,回头客很多。

  论样貌,许瓷长得并不像她,但心地善良的那面完全是复制粘贴。

  “来来,刚出锅的馄饨,趁热吃。”

  许妈妈名字里有个“芳”字,街坊邻居都亲切的称她为“芳姐”,夏晚嘴甜,平时也是“芳姐芳姐”的叫个不停,一来亲近,二来哪个中年女人不想听人甜滋滋的叫声“姐姐”?

  “芳姐姐,你的馄饨缠的我魂牵梦萦,茶不思饭不香的,我妈都说我憔悴了,我得找你收精神损失费。”

  许妈妈笑得合不拢嘴,谁又能拒绝一个嘴甜又漂亮的姑娘。

  “就你会说话,行,我赔给你,准你吃一辈子霸王餐。”

  许瓷见两人谈笑风声,忍不住在一旁弱弱插嘴,“妈,那我呢?”

  “你得收费,一毛不少。”

  瓷宝宝不服气,“凭什么?”

  “那亲兄弟都明算账,你个小家伙吃我用我的这么多年,怎么,还想一辈子白吃白喝啊?”

  许瓷小可怜似的撒娇,“妈,你偏心。”

  许妈妈屈指在她额前轻敲两下,笑着去前面张罗其它客人了。

  夏晚见姑娘郁郁寡欢的小口吃馄饨,淡淡的飘来一句,“你别忘了,你在我家的地位可比我高多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原本沉下去的许瓷重燃星光,捂嘴窃笑,“对了,阿姨她最疼我了,嘿嘿!”

  馄饨刚吃到一半,桌上的手机忽地震了下。

  夏晚不经意的瞥了眼,撞见那个陌生又熟悉的电话号码。

  『金陵庄园xx号,9点。』

  她倏地回想起那天清晨在车里发生的事,勾唇笑了下。

  回信息时,她抬头看了眼正仔细观察馄饨肉馅的许瓷,想到这姑娘平时除了学习就是打工,基本没出去跟人交际过。

  『我可以带个朋友吗?』

  那头几乎秒回。

  『随你。』

  她放下手机,一本正经的问:“你想不想跟我出去玩?”

  不去。小姑娘直截了当的拒绝。

  “为什么?”

  许瓷认真的细数出来,“我很忙的,晚上要看书,要整理房间,还要帮妈妈的忙,还有...”

  芳姐!

  夏晚忽然一个高呼,灶台前的许妈妈也高昂的答复她,“咋啦?”

  “我能带许瓷出去玩吗?”

  “没问题。”

  小姑娘一听这话,头皮隐隐发麻,“妈,我不去!”

  许妈妈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馄饨给客人,走过来在她耳朵上捏了几下,“你都20岁的人了,整天不是学习就是呆在家里长毛,不出去多认识认识人,以后怎么找得着男朋友?”

  她脸一红,“我...我不谈男朋友。”

  “哎哟,你还想一辈子当老姑娘啊?”

  许妈妈越说越来劲,“我告诉你,我在你这个年纪,你都满2岁会走路了,我....”

  “好了,我知道了。”

  许瓷这辈子最怕她妈这张嘴,念叨起来整个脑子都是炸的,杀伤力强到爆表。

  她毫无悬念的败下阵来。

  “我去就是。”

  ————————

  夜里8点左右,夏晚准时出现在馄饨店门口。

  约莫等了五分钟,店内扭扭捏捏晃出来个人,夏晚漫不经心的瞥了眼,别过脸使劲憋笑,差点没笑断气。

  看得出来,小宅女许瓷是有用心对待今晚的活动,整体造型虽谈不上多惊艳,但也的确让人耳目一新。

  粉嫩卫衣,长款纯白棉袄,同色雪地靴,松散平时爱扎的丸子头,齐肩长发扎成小圆球垂在耳下,脸上化了淡妆,长睫毛卷翘浓黑,瞳孔黑亮,看上去并不奇怪,只是那最后的点睛之笔

  “我就说不好看,我妈非要我戴。”

  许瓷苦着小脸,欲哭无泪,指了指头上的白色长耳朵帽子,就是那种之前特别流行,一捏就起飞的耳朵。

  “不是,挺好的。”

  夏晚笑意未散,没忍住说漏了嘴,“虽然看上去有点傻...”

  许瓷情绪一下激动起来。

  小女人火速接上话茬,“但是特别适合你,傻的非常可爱。”

  “你就会哄人开心。”

  瓷宝宝瘪嘴,郁闷的被她推上计程车。

  两人坐在后座,亲密的紧贴在一起。

  许瓷对气味极其敏感,凑近在她身上嗅了嗅,小脸一跨,“晚晚,你抽烟了。”

  夏晚震惊她过于灵敏的嗅觉,佩服的捏她脸上的肉肉,“你是瓷宝宝,不是狗宝宝,鼻子哪里那么灵?”

  许瓷满脸严肃的朝她伸出手,“交出来。”

  “什么?”

  她一字一句,“作!案!工!具。”

  夏晚打个马虎眼,“我没带。”

  “不交是吧。”

  许瓷平时特别温吞一人,只有在这件事上死活不罢休,上手就要检查她的小包,“你打开,我看看。”

  夏晚知道她一旦发现了绝不罢休,长叹了声,从包里摸了盒精致的火柴盒放在她掌心。

  “行了吧,狗宝宝。”

  “哼。”

  小姑娘娇气的哼哼,忍不住碎碎念起来,“我都是为你好,你知道长期抽烟的人老了之后会怎样吗?”

  我知道。”

  对外暴躁泼辣的夏晚也只有在她跟前才会乖乖妥协,“肺会黑成煤炭,还会引起一系列肺部疾病....”

  许瓷在一旁小小声的抱怨,“你能不能把医务人员的话当回事?”

  “能。”

  夏晚嫣然一笑,“护士小姐姐永远是对的!”

  小姑娘抿嘴笑,被她叁言两句哄好,又黏糊糊的靠着她取暖。

  前往目的地的路上,她好奇的问夏晚,“今晚那个,是你新认识的朋友吗?”

  “算吧。”

  夏晚淡淡的笑了声。

  她想等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跟她解释清楚这件事。

  因为同她相比。

  许瓷叁观正直,内心也比她阳光太多。

  ————————

  本以为今晚也是上次那种人烟稀少的场合,可当她们出现在别墅前,里头男女声交汇的嬉闹声直接劝退夏晚,同时也后悔带许瓷来这种地方。

  “你朋友,住这里吗?”许瓷不太确定,小心翼翼的问。

  夏晚沉默,犹豫着要不要先把她送回去,因为连自己都不确定这看似吃人喝血的地方,会闹出什么血腥毁叁观的幺蛾子。

  就在她纠结那几秒,屋门口负责接人的唐潜一眼瞧见她们,笑容满面的飞奔而来。

  “夏晚姐,你终于来了。”

  小女人好奇的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比你大?”

  “.....”

  唐潜被问的哑口,半响才笑呵呵的回话,“我这人有个毛病,好看的都爱叫姐姐。”

  “哦。”

  夏晚跟他只见过一面,总体来说印象还算不错。

  这人说话总是不着调,但淫荡却不猥琐,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

  “对了,她是我的朋友。”

  她郑重向他介绍一旁安静不吱声的小姑娘。

  唐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注意到她身边可可爱爱的白衣小女生,虽算不上一见倾心的美女,但也清秀可人,惹人疼爱。

  他友好的伸出手,“唐潜。”

  许瓷瞄了眼夏晚,礼貌的两手相握,“你好,许瓷。”

  唐潜对于好看的女人从来不吝啬赞美,“名字好听,人也可爱。”

  许瓷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谢谢夸奖。”

  短暂接头完毕,唐潜领着他们往别墅里走。

  刚走到一楼大厅,沙发上相拥的男女纠缠着狂热接吻,过于热辣的场面看的许瓷一阵脸热。

  夏晚见状,大概能想到今晚是什么场合,她轻声跟唐潜说了什么,他拍胸部霸气揽活,“这是我家,我帮你安顿好。”

  唐潜将许瓷带进一楼尽头的书房,这里是老头子独爱的根据地,若不是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外地,断然没机会放人进来参观。

  “瓷宝贝。”

  他这人自然熟,叫人也亲昵不生分,“外头都是坏人,你安心在这玩,想看什么随便看。”

  许瓷抬头看了眼夏晚,小女人笑着说:“你待在这里,我晚点来找你。”

  小姑娘乖顺的点了点头。

  她也觉得这地方奇奇怪怪,直觉告诉她,这里是最安全的。

  两人朝楼梯的方向走,走在前面的唐潜倏地听步,压低声音道,“他今天心情巨差,你哄着他点。”

  夏晚微微愣神,回想起跟他为数不多的叁次见面,她淡声道:“他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唐潜一听,觉得她话说的在理,赞同的点了点头。

  “在楼上,我带你去。”

  ——————

  二楼尽头的那间房是唐潜的卧室。

  与其说睡房,不如说是游乐套房,你能想到的室内玩乐设备,这里一应俱全。

  唐潜推门而入,夏晚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

  屋里人声嘈杂,里里外外坐了近20人,男多女少,女人们统一黑丝低胸裙,光看样貌算得上美人,只不过美的比较雷同,特别一开口,声音嗲的直起鸡皮疙瘩。

  房间里光线昏暗,姜宁昱独自一人坐在沙发处,指尖夹着半燃的烟,气场强大到有种生人勿近的震慑力。

  夏晚一向不在意外人的眼光,自顾自的坐在姜宁昱身侧。

  屋里瞬间鸦雀无声,刚还肆意叫嚣的男女不约而同的静默下来。

  她为了出门时成功逃脱夏母的盘问,特意在低胸红裙外穿了件黑色羽绒服,领子拉到最上,明明该遮的全遮了,可还是挡不住她那张倾国倾城的绝美容颜。

  姜宁昱脸色黑沉,侧头看她时,烦躁情绪似乎好转不少。

  “今天没迟到。”

  他声线清冷,不似上次那般嘶哑。

  气色算不上多好,但总比上次病怏怏的可怜样瞧着顺眼不少。

  夏晚微微一笑,“我酒量差,不敢罚酒。”

  他闻言勾了勾唇,似回忆起那个鸡飞狗跳的夜晚,本就生病发烧的他差点没被她活活折腾死。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姜宁昱吸了口烟,靠着沙发背仰头吐出来,整个人慵懒散漫,看似目空一切,实则藏不住的孤独悲伤仿佛刻进骨头里,就连笑起来都勾着几分凄凉。

  夏晚看得一清二楚。

  那种薄情又无助的眼神,她也曾经有过。

  屋里静的可怕,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唐潜见气氛安静的略显诡异,热情张罗着同他们相熟的几名富家公子哥打麻将。

  他开了口,场里一呼百应,没多久一群人便围着麻将桌亢奋的嘶吼起来,其中要数唐潜最激动,拍桌子砸牌,吼的面红耳赤。

  “二万,哪个傻逼敢糊我砍了他!”

  “他妈的老子要吃牌,你碰个锤子!”

  “糊了!清一色!你们都些渣渣,一群手下败将。”

  麻将机那头吵的热火朝天,而黯淡的沙发处,静的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姜宁昱不知不觉间已经喝了大半瓶酒,看她的眼神逐渐迷离涣散,微微起身,手臂虚虚揽过她的后腰,略显亲密的搂着她。

  他突如其来的靠近,沉闷的喘息声好似贴着她耳朵奏响。

  夏晚胸腔一热,四肢僵硬,不知该作何反应比较正常。

  她自知躲不过,也在努力学习接受。

  少年滚烫的鼻息擦过她耳珠,撩拨的低音,“会玩那个么?”

  “会。”

  她没说谎,自小在老巷子里长大的,大多都会耳濡目染。

  夏晚侧头看他,转向时,他薄凉的嘴唇轻轻擦过她的下巴,软嫩细腻的碰触,她心跳很重,却没出息的红了脸。

  该死,真丢人。

  姜宁昱察觉到她不自然的神色,也不知是醉了还是故意装的,突然一个低头凑近她下巴。

  呼吸相亲的微妙距离,他张嘴咬住她棉袄的拉链

  等她后知后觉缓过神,低头一看,衣领被他下拉到胸前,接着头顶微弱的灯光,袒露的春光若隐若现。

  啧。

  他笑得更欢了,恶劣的用气音说话,别有洞天啊。

  夏晚选择沉默。

  她知道自己没资格推开他,但也不想矫揉造作的说软话附和他的侵略。

  “不热么?”

  姜宁昱身子后倾,懒洋洋的靠向沙发,半命令的口吻,“衣服脱了。”

  她也不矫情,在他酒醉迷乱的注视下,干净利落的脱下外套,内衣是件露肩款的红色短裙,通红娇艳,媚而不俗,很称她的气质。

  他呆看了几秒,手慢慢伸过去,细长的指尖滑开她荡过肩头的微卷发,亲密的勾缠在耳后,顺手摸了摸软嫩的耳垂。

  “夏晚,你越来越上道了。”

  她明媚一笑,你满意就好。

  姜宁昱冲麻将区昂了昂下颌,“你去,杀杀那家伙锐气。”

  “万一输了怎么办?”她满脸认真的问。

  他皱起眉,故作深沉思索两秒,晦暗的目光紧盯她的眼睛。

  “我又不是摆设,随便你输。”

  ——————

  屋外狂风大作,滚起沙石,吹的玻璃震天响。

  书房之外的噪杂喧嚣,同书房内的寂静安逸形成鲜明对比。

  许瓷认认真真看了一个小时书,期间唐潜还差人给她送了饮料跟甜品。

  她一时嘴馋喝太多,过了没多会,从房里探出半个脑袋,硬着头皮出门找洗手间。

  她好不容易找到一楼厕所,推门时发现里头反锁了,疑惑的轻敲两下门,猛地听见房门传来剧烈的撞击声。

  她好奇的凑近听,女人高昂的浪叫吓的她转身就跑,等她跌跌撞撞爬上二楼,晃悠半天才寻到洗手间。

  许瓷在楼上楼下都没发现夏晚的身影,甚至连那个热情洋溢的平头男都没见着。

  小姑娘心里没底,又四处找了半天,晃过二楼的楼梯间时,她抬头瞧见楼上还有一层,脑子还在犹豫,人已经鬼使神差的摸着冰凉的副手上楼。

  叁楼楼道很暗,往前走几步能瞧见一扇铁门,她不假思索的推开,外面竟是露天阳台。

  阳台空间很大,看过去黑漆漆一片,唯有临近露台的边缘,亮了盏小小的灯。

  柔光倾洒,赫然照亮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背影。

  阳台的风很大,吹的人脑子都麻了。

  蒋焯在屋顶一站就是2小时,他从以前就厌恶这些酒池肉林的社交场合,人多他嫌烦,只想一个人安静的待着。

  他体温偏低,再冷的天都是短T薄外套,这次回来什么都没带,衣服全是临时买的,黑色的薄款夹克版型很正,穿在他身上简直量身定做,但御寒性几乎没有。

  也不知站了多久,等他烟瘾上来,习惯性在外套口袋摸出烟盒,叼了根烟咬在嘴里。

  再一摸,打火机不见了。

  他突然回想起下午叁人在外吃饭时,唐潜说他火机好看,顺手就给收了。

  蒋焯冷笑着摇头,身子一转,步子骤然停住。

  几步之外,竟是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圆脸小姑娘,她呆站在那里,满眼懵懂好奇。

  她面朝暖灯,整张脸白的发亮,圆溜溜的眼睛泛起盈盈秋水,目光如月色般柔美清亮。

  许瓷淡然的盯着眼前那张轮廓深邃分明的俊脸,鼻梁高挺,眼窝深凹,混血感很强,浓眉下的瞳孔凛冽锋利,穿透力极强,有一种涉世已久的尖锐锋芒。

  小姑娘突然小步朝他靠近,蒋焯没动,眼底泛起冷光,警惕的盯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然后,她的手伸进棉袄口袋,慢慢掏出一样东西,摊开小手铺展在他眼前。

  她颤着呼吸问:“或许,你需要这个吗?”

  蒋焯垂眼,落在掌心的,竟是一盒小小的火柴。

  他嘴里咬着烟,默不作声的看她,那眼神着实算不上友好,盯的她后背发麻。

  许瓷长长的吐了口气,见他不收,她欲收手时,手心倏地一凉。

  她错愕的抬头,墨黑的夜空中洋洋洒洒的飘落着雪花,在微弱灯光的映衬下,纯白的六角精灵似柳絮般随风轻飘,晶莹的小雪花落在她的鼻尖,飘在睫毛,洒在长耳朵的帽子上。

  周遭沉静如水,唯有狂风吹散雪花的声音,“呼呼”作响。

  许瓷缓慢眨眼,呆滞的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漫天飞雪。

  她今天许愿时说什么来着?

  完了。

  现在取消,还来得及吗?

  ——————

  最近更新有点猛,8000字都来了,瞄明天休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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