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第 11 章_黑莲花凭演技修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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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第 11 章

  谢家举家搬迁至幽州城已有百年,一直是盘踞幽州城的门阀世家,再加上谢家一脉出了一位绝顶的天才,自小熟读四书五经,满腹经纶,十年前赴京赶考,高中榜首,如今官居一品,深得圣上宠信。

  长安有谢家二叔身居高位,即使是幽州刺史沈之鸿也得给谢家三分颜面。

  可谢家这一代只出了个游手好闲的谢予迟。

  与他那惊才绝艳的二叔不同,这位谢予迟三岁才会说话,五岁学会走路,从小胸无大志,毫无半分读书的天赋,靠着祖上荫庇,做个挥霍败家的纨绔子。

  每每谈及谢予迟,谢父总是一声叹息。

  恐谢家后继无人,又恐谢家家大业大,谢予迟守不住。

  “两位仙君可知我谢家有多少年了?”

  蒹葭抬眼望去,谢知怀的院中比谢予迟院中不知文雅多少,半院的青竹,半院的池塘假山,碎石铺路,雕花镂空的灯盏照明,屋内名士真迹字画比比皆是。

  “应有百年。”

  “这只是谢家在幽州城的时间,百年前,我谢家在长安也是清贵之流,深得圣上倚重,无论是百年前,还是百年间,我谢家先祖无一不是惊才绝艳,有□□定国之才,唯独到了老夫这,老来得子,只得了一个不学无术的谢予迟。”谢知怀仰天长叹,“他如何担得起这谢家。”

  蒹葭向来不喜这些世家大族的做派。

  说得好听是规矩,说得不好听是迂腐,老旧,不知变通。

  陆仙君手中的长剑嗡嗡争鸣,谢知怀又叹息道:“因为予迟成亲之事,他母亲过分操劳,在他成亲前一天便病了,慈母之心唯恐儿子的婚礼出乱子,硬撑着到了第二日再倒下,予迟一早亲自向大夫过问了他母亲的病情,又亲自熬药,在他母亲床前端茶送水侍奉,而在他成亲之前,他听他母亲的咳嗽,从未问过一句。”

  “这几日,因为有予迟在跟前侍奉喂药,他母亲高兴,病情不过两日便好了,晚间对我说,予迟从未如此孝顺过他,若是能一直如此孝顺下去,她死也瞑目。”

  长剑嗡嗡的争鸣声突然停了。

  谢知怀接着说:“成亲那日犬子的夫子也来了,这位夫子是我请来从小教导予迟的,但予迟在学堂,从未做过一篇好文章,成亲那日晚间,他竟下跪谢师恩,并当场做了一片好文章,那篇锦绣文章写得让人拍案叫绝,夫子更是坦言以他此等文采,赴京赶考必能高中。”

  “犬子跋扈,以往下人办事稍有不如意,轻则呵斥重则训诫,现如今,他却对一名偷偷读书的下人说,若是想学,他愿意教他。”

  蒹葭皱眉,“担不起这谢家,谢大人就要放弃自己的儿子,认一个侵占自己儿子身体的魔物当儿子?更何况,你怎么知道,这是不是魔物的阴谋?”

  谢知怀久久不语。

  “仙君,不如让这位谢大人见见自己的亲生儿子再做打算?”

  陆仙君听闻微微点头,太阿剑轻轻一挥,谢予迟并未从剑中出来。

  蒹葭挑眉,“怎么了?”

  “他不愿意出来。”

  谢知怀闻言道:“今日多谢两位仙君大驾光临,此事我自有分寸,两位若没有别的事,就不强留二位了。”

  蒹葭在人间捡破烂这么久,遇到过很多妖魔,但没有哪一个妖魔比凡人难对付。

  若是谢知怀不愿配合她与陆仙君除妖,三日后这妖能不能除掉还是未知数。

  靠妖魔的自觉,那简直是开玩笑!

  从谢府出来,辛苦维持着护山大阵的付朝生眉心一蹙,“这么快?”

  蒹葭没想和他说锦囊的事,多一人知道,就得多分一人,多分一人,她得到的就越少。

  不黑吃黑陆仙君的那份,纯粹是蒹葭懒得和他打。

  “根本就没打,人家有恃无恐,有个便宜爹罩着,行了,你也别干了,白忙一趟,回去吧。”

  付朝生看向陆仙君,陆仙君朝他点了点头。

  付朝生冷着脸收了护山大阵,临走前扔下一句“有事来云来客栈找我”便走了。

  妖未除,蒹葭与陆仙君商议先回沈府再做定夺,毕竟人家便宜爹和全府上下的下人护着,若是真打起来,只怕得伤及无辜。筆蒾樓

  蒹葭不由得叹了口气,走到陆仙君握剑一侧,对着太阿剑说:“听沈小姐说的,我以为你只是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可听你爹说你好像还是个混账东西,你说你这么不争气,你爹不喜欢你也是人之常情。”

  陆仙君看她一眼,将太阿剑换至左手边,“够了。”

  蒹葭觑他一眼,“世人所求不过是功名利禄,若是‘谢予迟’能一举高中,谢家该有多风光?”说完她顿了顿,“可世人所求,不能仅此一个功名利禄,父子亲情怎能如此?”

  话音刚落,一名头戴纱帽的婢女出现在两人面前,侧身行了一礼,“请问两位是前些日子在沈府除魔的两位仙君吗?”

  “你是?”

  婢女掀开纱帽,“我家夫人有请。”

  蒹葭与陆仙君相视一眼,跟着那婢女拐进一间胡同后院。

  后院的门打开,蒹葭这才发现这儿竟是谢府的后门。

  后院内空无一人,只一位穿着宝蓝锦服的妇人在那等着。

  “两位是除魔的仙君?”

  “夫人是?”

  夫人缓缓转过身来,眉目忧愁看着二人,“我是予迟的母亲,刚才你们在院中与知怀的谈话我都听到了。”

  谢夫人眉目和善,端得一派世家夫人的风范与矜持,只是面容有些苍白,似乎大病刚愈。

  “夫人都听到了?”

  谢夫人点头,“我想……见我儿一面。”

  蒹葭看向陆仙君手中的太阿剑,手肘戳了戳。

  陆仙君扬手一挥,藏匿于太阿剑内的谢予迟并未出现。

  谢夫人手中绞着帕子,心内焦急,“怎么了?”

  “您儿子现在的样子,只会吓着您。”

  “怎么会,迟儿无论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害怕。”

  蒹葭敲了敲剑鞘,“听见了?出来吧。”

  一阵黑雾从剑身涌出,谢予迟穿着宽大黑袍躲在墙角,用黑袍遮住自己的脸,嘶哑地喊了声:“娘。”

  谢夫人看着蜷缩在角落里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的谢予迟,颤抖的手抚上他头顶,“你这孩子……”

  话还没说,早已泪流满面。

  “您……您别哭了,我没事,仙君会帮我的,您的病,好些了吗?”

  谢夫人强撑笑容,“好,你别担心,娘亲病好多了,前些日子偶感风寒吃两贴药便好了,我知道你是个最硬心软、心地善良的孩子,宁愿去不周山给娘寻草药,也不肯见娘一面,那晚将那株凌丹草放在娘房外的是你对吗?”

  谢予迟点了点头,“嗯。”

  “娘是因为吃过你送来的药立马就好了,不是因为他在我身边侍奉,你孝不孝顺娘心里清楚,不用外人来做,更不用外人来说。你也别怪你爹,从小到大为了付出无数的心血,他实在太希望你成才了,谢家是百年家族,他也希望有人能在他百年之后替他撑住谢家,不能断送在你手上。”

  谢予迟闻声哽咽,“我明白,是我不争气,爹不喜欢我很正常。”

  “别胡说,你爹他喜欢你,迟儿,你别着急,你放心,娘一定想办法救你。”谢夫人抬头,对蒹葭与陆仙君拱手一拜,“还请两位仙君救救我儿!”

  两人连忙将人扶起,“夫人不必多礼,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

  既已和“谢予迟”约定三日后,那么今日也没必要再留在幽州城,她得早些回去,免得夫君回家见不到她人该着急了。

  另外,她也想知道,夫君将太阿剑卖给这个陆仙君,究竟得了多少银两!

  从谢府离开,两人回到郡守府。

  郡守大人沈之鸿望眼欲穿,好不容易才将沈舒月安抚好,就等着蒹葭和陆仙君凯旋归来。

  可万万没想到,不仅没等来凯旋的消息,还等来两人都要离开的消息。

  “那仙君有何打算?”

  “不慌。”

  “……”沈之鸿怎么能不慌,现在在魔物手里的可是他女儿!

  “我见过谢予迟,他看上去并不像那日婚礼上的魔物。”

  “不像?仙君的意思是?”

  蒹葭打着哈欠,解释道:“他的意思是,现在的谢予迟虽然不是真的谢予迟,但也不是幽州城这一个月以来穷凶极恶杀人如麻的魔物。”

  “不是那个魔物?仙君为何如此认为?”

  蒹葭道:“之前那杀人如麻的魔物可是杀气腾腾,这位嘛,儒雅谦逊,谈吐不凡,即使伪装,身上那股杀气也逃不过我的眼睛,更何况被我三昧离火烧过的妖魔,灰都不可能留下,怎么可能还有精力占据谢予迟的身体。你也不必担心他会再度害人,我在他身上种下了符咒,他若是动了害人的心思必遭反噬。”

  不是之前那杀人如麻的魔物,沈之鸿心安不少。

  “那他是……”

  “这个暂时还不知晓,三日后自会揭晓。”

  听蒹葭这话,沈之鸿算是有了底,拱手对两人道:“不管如何,那谢予迟体内始终是个魔物,还望二位早日诛杀妖魔,还我幽州百姓一个太平日子。”

  “大人放心。”

  交易既已达成,来除魔的两人也不再待在这,就此离开沈府。

  蒹葭心里惦记着“谢予迟”手里的乾坤袋,这魔运气可真好,她找了一个月的东西,他竟然轻而易举就捡到了。

  独来独往的蒹葭向来不喜与人分享,更何况还是那位半步飞升的仙君的遗物,里面肯定是好东西。

  “陆仙君,二八如何?”

  蒹葭与他离得极近,几乎贴在他耳边与他说话,给他一种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就洒在耳畔的错觉。

  陆仙君眉心紧蹙,往一侧拉远了与蒹葭的距离,“什么二八?”

  “乾坤袋里的东西,你二我八。”

  陆仙君不言语。

  蒹葭退让一步,压低了声音,“除魔嘛,咱两都有份,我退一步,那个锦囊你三我七如何?”

  陆仙君不置一词。

  那本就是他的东西,他没当场夺回来,是想知道“谢予迟”究竟是何来历。

  蒹葭皱眉,没看出来,这位仙风道骨的陆仙君胃口还挺大。

  “四六总行了吧,那道符是我种下的,你别太贪心了。”

  陆仙君站定脚步,“我为何要与你分?”

  “……”蒹葭傻眼,她还想着分个二三四成给他,他竟然连一成都不想分给自己?

  哪门哪派的人物?这么贪心?

  “你连一成都不与我分?你什么意思?我没出力吗?”

  陆仙君微顿,“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太阿剑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你不能什么好处都往自己兜里放吧?”

  陆仙君沉默片刻,“如此,那便二八吧。”

  蒹葭一声轻哼,“算你识相。”

  前方街道人潮拥挤挡了去路,吵闹声中夹杂着闷哼忍痛的声音。

  前段时间幽州郡守沈之鸿为了捉拿在洞房之夜杀害新娘的魔物,将全城藏匿在凡人中间的妖物全揪了出来关入了府衙。

  在郡守嫁女的婚宴上斩杀魔物后,这些被缉拿的妖物都被放了出来。

  可即使他们从未害人,单凭妖怪的身份,也无法再融入凡人的生活。

  “你一个妖怪,还敢回来这里,骗了我们这么多年,你还想继续骗我们?”

  “就是!一个妖怪,还不知道他有什么企图,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想害我们!”

  “陈大娘子,你忘了去年你儿子溺水的事吗?他那么好的水性,怎么说溺水就溺水了?我可知道你儿子和他一直有些过节,天知道是不是他干的!”

  “天呐,我的孩子!”

  “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这种妖怪。”

  四周的人群情激奋,侮辱打骂,更有甚者想效仿修仙之人就地除妖。

  陆仙君眉心紧皱,似是想上前替那少年解围,蒹葭却拦住他,神情冷漠,“别多管闲事。”

  被围观的少年环顾四周,目光最终放在蒹葭与陆仙君身上,他能闻到两人身上不属于凡人的气味。

  但蒹葭与陆仙君只是站在人群中,冷眼旁观。

  少年低着头弓着背艰难从地上爬起,他腿上有血迹,站不直,像是断了,一瘸一拐地朝着城门方向走去。

  见人走了,激愤的人群渐渐散开,一些污言秽语也随之散去。

  夕阳西下,最后一抹橘色斜阳洒在幽州城门的牌匾之上。

  少年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巍峨的城墙,城门紧闭,有拦妖物的阵法闪现。

  他不是不周山的妖,修炼了百年才勉强修成人形,五岁便在幽州城定居住了下来,至今已有十五年之久。

  天下之大,修仙之人斩妖除魔,他不敢露面,不周山他进不去,好像没有哪里会是他的家。

  有风自不周山的深处呼啸而至。

  被打断的后腿疼得发麻,他发出疼痛的呜咽声,化成原形蜷缩在墙角。

  好冷啊。

  脚步声一步一步朝他走近,最后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蒹葭蹲下去,摸了摸他的头,“跟我回家吧。”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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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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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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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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